紅袖樓雅間内氣氛緊張,唯剩琴師撫琴的聲音。
片刻後,曹植握杯沉聲道:“孫老闆要的太多,子建恐怕給不了。”
“曹子建,誰不知道現在天子就是個擺設,得魏王之位者得中原。我們東吳願意拿出這麼多助你奪世子,你就這點誠意,事成之後連半個荊州都不願意讓給我?”孫霸被惹惱,将協約拍在桌上道。
曹植低頭飲了口酒:“恐怕是你們東吳在兩邊押注。”
“什麼叫兩邊押注!”孫霸氣得直接上前揪住曹植衣領,狠狠道,“你丫的給我說清楚!”
“孫公子莫要生氣。”司馬懿連忙上前走到孫霸身邊,為人兒斟酒,“此事并不是我家主人吝啬,實在是您給的這些兵,還遠遠比不上您哥哥孫和許給曹丕的兩萬精兵和六百兵甲。”
這是曹家兄弟相争世子之位,又何嘗不是東吳内部的黨政博弈?
局勢一下子從被動轉為主動。
孫霸沒料到孫和也來插手此事,隻好放低姿态:“這樣吧,子建兄弟,我也不占你便宜。常言道文如其人,我孫霸沒什麼才華,仰慕子建兄文采斐然,一直想和子建兄交個朋友。若我這次助你奪回世子,他日我那老父親要是犯糊塗把位傳給孫和,你可得拉兄弟一把。”
“這是自然。”曹植執起酒杯與孫霸相碰。
一番痛飲之後,曹植拍手示意。
門外謝珑早已将協議準備好,得曹植信号後帶着幾位姐妹推門而入。
謝珑端起協議,又捧來印泥,放于孫霸面前。
酒中含有微量蒙汗藥,孫霸頭腦逐漸有些迷糊。
随着一陣香味撲鼻,幾位舞女邁着舞步走來,陪于孫霸身側。孫霸欲細看協議,卻終是看迷離了眼,大緻過了一眼後便在幾位美人的哄誘下簽完。
門外幾位東吳侍從聽見雅間裡沒了聲音,擔心自家主人出事,連忙進來查看,隻見孫霸早已喝得爛醉如泥,被幾位服裝豔麗的姑娘扶上床榻。
曹植根據郭嘉指示,細細打量完所有來者,向其中一位上前作揖道,“想必這位就是呂岱公吧?”
呂岱扶持孫霸,兩者間的關系不亞于曹植和楊修。
呂岱有些驚訝:“你怎知……”
“不必擔心,孫兄弟隻是有些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曹植将協約出示給呂岱,“呂公,今日之恩,他日子建定會湧泉相報。隻是,你們借我的這些人馬恐怕都得換上我軍兵服。”
“為何?”呂岱不解。
“這世子本是内部之争,若是惹上你們東吳,不但被外界诟病不說,若是奪位失敗,孫和恐怕就有理由對你們下手了。”曹植早已将郭嘉交給自己的話術爛背于心。
呂岱一想,确實有理:“還是曹公子想得周到。隻是我軍足足有好幾萬人馬,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冀州城?”
“放心,屆時冀州決戰,四處城門必開。你隻管帶着人馬提早五日從高康口來邺城與我青、雍兩州兵會合,其他一切都交給我。”
“好。”呂岱爽快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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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之地,定于冀州漳河。
此場内戰的首條規定便是不得傷及百姓。不過為免誤傷狀況出現,郭嘉已派人提前發布告示,故而當日百姓皆閉門不出,緻使萬人空巷。
銅雀台。
此台為十年前曹操平定冀州後所鑄,曆時兩年。
司馬懿與郭嘉站在銅雀台頂層,正好可以總覽漳河一帶全貌。
有侍從趕來通報:“兩位公子分别至于荏平和高康,莫約一個時辰後開戰。”
陽光之下,兵甲如一,郭嘉根本分不清每個陣營中的吳兵和魏兵。
郭嘉眉間一皺:“二愣子,他們都穿一樣的兵服,到時候可别鬧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笑話。”
司馬懿拍拍郭嘉腦袋,以示安心:“隻從遠處觀之,兩軍兵甲幾無二緻。但是在面對面交鋒時,護肩下左袖為綠色者是吳兵,紅者為我方,很好辨别。更何況,此次排兵是吳兵在前,魏兵在後,陣勢分明,絕對不會傷到自己人。”
彰水兩岸,銀色的兵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對了,那小家夥怎麼樣了?”郭嘉忽地想到自己好幾天沒管地窖裡的諸葛喬了,“他若不聽話,使點小手段可以,但千萬别養死了。倘若刺殺不成,還得用他來換你弟的。”
“我怎麼敢讓他死呢,這幾天一直用糟糠好生喂着呢。”司馬懿連忙道。
一聽“糟糠”,郭嘉先是噗嗤一笑,而後無奈搖搖頭:“真損。”
正當兩人準備閑心觀戰時,鄧艾忽地來報。
“司馬主簿,目前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将武安關口打開了,隻是蜀軍一直徘徊于武安關口外,遲遲不進冀州,恐怕是看出了什麼……”
魏蜀吳三家亂鬥,真是精彩。
“估計蜀國隻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司馬懿簡單道,“鄧艾,你親自去趟武安關口,等蜀軍一進來就關門打狗。”
“是!”鄧艾回禀完畢,即刻告退。
漳河兩岸,兩派兵馬正不斷逼近,最終激烈交鋒,戰成一團。
郭嘉與司馬懿正在思酌下一步工作,忽然看到門外一個士卒上氣不接下氣跑來。
“報——徐晃将軍派人傳來軍報,說是冀州孟門隘外有支不知名的隊伍正在逼近!”
司馬懿先是一愣,随之恢複常态:“有多少人?”
“預計有兩萬人馬。”
放在而今的非常時刻,兩萬人馬可不是小數目。
“從何處而來?”
士卒搖搖頭:“出處未知,幽、青、并、兖、司五州皆未有過此隊的過關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