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向門外探了探腦袋,四下無人,當機立斷把時傾拉進房内。
“嘭!”門一下子又被關上。
時傾沒怎麼掙紮,就順着白榆而為。
白榆把人按到床上,時傾背依然挺得很直,沒辦法,這就是好學生的姿态。
他雙手按在時傾的肩上,呼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那人眉眼含笑,眼底的星光彙成一片。
白榆率先打破寂靜:“那個,大學霸……”
“對不起”這三個字好像某種魔咒,難以開口,白榆總是拉不下臉。
時傾說:“抱歉。”
白榆:“?”
時傾目光又緩和了幾分,暖黃色的燈光下,那人的皮膚依舊白皙通透,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煙火。
他說:“我有錯,是我先沒弄清楚原委。”
白榆壓在他肩上的時候頓了一頓,時傾肩上的衣服褶皺又多了些。
白榆該怎麼搭話呢?
他總不能說他是重生回來的,他把這輩子的時傾跟上輩子的時傾搞混了。
雖然這兩人是同一人,但給他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他曾一度懷疑眼前這個溫柔的時傾是他虛構出來的,他印象中的時傾一直都是冰山模樣。
但很顯然,白榆把這座冰山捂化了。
白榆睫毛輕顫,他收回了一隻手,用另一隻手在時傾肩頭拍了拍,“沒事兒,那個,我,當時說話也有點沖。”
白榆心裡像是有一堵牆,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是他決定将時傾帶進熱鬧,明明時傾需要付出的耐心更多,他倒是先不耐煩了。
一股燥熱的紅逐漸暈染上白榆的臉頰。
這應該是愧疚吧。
他靜靜看着眼前端端坐着的人,明明他笑着這麼好看,卻很少笑。
時傾動了動嘴唇,喉結上下滾動,周遭沒了之前凜冽的氣息,他開始變得融洽。
“嗯,沒事,我的錯。”
時傾的聲音極柔,白榆是第一個跑在前面卻望向身後,叫他名字的人。
他也是第一個會在時傾感到孤單時,握着時傾的手,跟他說“跟我走”的一個于時傾而言非常非常特殊的人。
“不,我的!”
二人如今倒是謙讓起來,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暖黃色的燈光填滿了整個房間。
目光灼灼,周圍的空氣急速升溫。
白榆收回了另一隻手,在脖子處撓了撓,指着書桌上的作業,說:“那個……作業還沒做完。”
“我教你。”
“嗯,化學有點難。”
他們的進度極慢,有可能講到一個題型,時傾就會擴展到另一個題型,白榆接收到的知識從不會局限于一張卷子。
有可能單隻做完一張試卷,隻需要一個小時,但他們需要兩個小時甚至更久。
但這兩個小時于他們而言就跟兩分鐘一樣,甚至更短。
夜晚的窗外徐徐刮着幾陣風,它撥弄了窗簾也撥弄了幾枝搖搖欲墜的秋葉。
“吱呀”時傾走出了白榆的房門,對上正上樓的白祁安跟桑甯。
桑甯無聲地做了個手勢,指向房間内的白榆。
她知道他們肯定吵架了,但剛剛時傾又從白榆的房間裡出來,她知道他們又和好了。
時傾點點頭,示意已經無恙。
白祁安也笑着拍了拍時傾的肩膀,家會有點磕磕絆絆,但磕磕絆絆的盡頭是愛。
時傾回了房,靜待漫天繁星吟遊的那一天。
一聲嘹亮的雞鳴點亮了整個夜空,晨曦自天邊破曉。
桑甯:“孩子們,下樓吃飯啦。”
“咚咚咚”一個睡眼朦胧,揉着眼的人敲起了隔壁的房門。
“時傾,起了嗎?”
隔着房門,好像開了混響一般,門的另一端傳出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起了。”
白榆叩門的手頓了一下,他聽見那個聲音的一瞬間,腦子清醒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我為什麼要去敲時傾的門?我一大早上找他幹嘛?
白榆還木讷在原地。
“吱呀”幾乎不到10秒,門被打開了。
一個小朋友呆呆站在他的門前。
白榆的頭發還慵懶地散在耳邊、額前,還有幾根不死心的呆毛倔強地翹在頭頂。
他的眼眶微微發紅,應該是剛剛揉了眼睛。
白榆還一時沒緩過神來,就看見時傾微微動了動嘴唇,随後就聽見了他的聲音,“早上好,恐龍先生。”
“啊?”聽見這一稱呼,他脫口而出道。在心裡思索着,恐龍先生……我嗎?
嘶……一個念頭如驚雷般劃過,他摸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毛茸茸的,很舒服,但很顯然這并不是這個場合他該穿的衣服——毛茸茸的綠恐龍睡衣。
他一連摸了好幾個地方,但視線一直停留在門後那人身上。
明明才剛叫他吃飯,他卻已經穿戴好了校服。
學霸的勁頭都這麼足嗎?這家夥是什麼時候起的?
透過一道縫隙,隐隐看見書桌上還擺放着翻開的課本,桌上的小台燈還亮着。
“你……昨晚沒睡?”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