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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情窦初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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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算有一點良心,念着一點同族之誼,不願傷害這個孩子的性命,所以遲遲未曾動手,隻将她關押在地牢裡,要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最後也不知她們怎麼商量的,竟然想出一個極為惡毒的方法,要找齊三個千年大修,共同在宋今人身上加一道上古九輪魔印,直接以魔印吸幹其全身的修為,讓她自此成為一個廢人。

宋今人當年不過八歲,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又日日經受這般魔印的摧殘,直痛地死去活來,九輪魔印兇邪無比,經由三千年修為的催動,發作起來,便如在十八層地獄裡層層煎滾,往複循環,實非常人所能忍受,宋今人幾次想要尋死,無奈身體各個地方都被死死束縛住,根本找不到機會。

那幾個月的慘痛經曆,是她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好在後來,沈泉林帶着一幫師姐妹打進了宸境,五省修士見強敵到來,竟然不顧祖訓,就地結為聯盟,連番上前阻攔,這一仗亦是打得天昏地暗,震動東南道門,就在雙方僵持不下,兩敗俱傷之際,周圍幾大宗紛紛派出娣子前來支援天鼎,沈泉林一幫人得此助力,才成功将五省修士壓制,把已經氣息奄奄的宋今人救了出來。

她記得獲救的那一天,是馮與真抱着渾身是血的她,那人咬着唇,雙眼赤紅,落下的淚沖開了她臉上的血迹,她睜開眼,看着她垂首為自己哭泣的樣子,身上的疼痛竟也消減了好幾分。

當時小小的她,反過來安慰那人,但馮與真隻是不說話,抱着她的雙手卻收束得異常的緊,她記得,那幾天的馮與真格外體貼,回山的途中,破天荒地與她同被安歇,她沒心沒肺,竟也覺得是因禍得福,怡然自樂。

隻是魔印一日未除,宋今人便還要忍受那種千刀萬剮般的非人折磨,回到天鼎以後,宋今人因魔印發作幾度在生死線上徘徊,一直到人魔大戰之後幾年,潛藏在她身體裡的魔印才徹底被逼退。

然而魔印可消,加之于她身上的痛苦,殺母之仇,折磨之恨,卻是永遠無法磨滅的了。

因此,隻要一提起“劍省”二字,宋今人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過往種種,神思震動之下,容色不免有些失常。

她定了定神,才說:“三蘇師姐,我與劍省早已沒有相幹,自然我不會去尋她們,她們也不會來尋我。”

氿三蘇知道她仍心有芥蒂,略一遲疑,還是道:“好吧,那想必劍省這些年發生的事,你也不知道了?”

宋今人搖搖頭,表示不知。

氿三蘇歎了口氣,語氣中有些哀傷:“二十年前,人魔大戰,東土雖遭兵燹較輕,但魔兵總還有所滲透,宸境多次遭遇圍攻,危急之下,五省隻能聯合抗敵,雖然最終将魔兵擊退,但還是傷亡慘重。”

“宸境五省雖然不顯于天下,但其實力卻是不容小觑的,當年沈聖君帶着那麼多師姑師姐去救你,也差點不敵而敗,二十年前,竟會在一群魔兵的入侵之下,幾至覆滅,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内鬥’二字!”

宋今人聽到這裡,内心并不覺得如何驚訝。

兩千多年前,五省互相劃清界限,不相往來,本就有避免互相殘殺的意思,想來是受宸境死門的影響,才導緻入駐其中的幾大家族不可能和平相處,所以族中先祖快刀斬亂麻斷絕了彼此之間所有的交流。

然而幾十年前,她們卻因為觊觎宋今人體内的修為,不顧先約,再次聚首,在她身上下九輪魔印,就出自五省商量的結果,也是她們幾個家族一起動的手,所以後來沈泉林來要人,她們才如此團結,隻是經此一事,終于破壞了幾千年所維持的平衡,當年那種内鬥相殺的局面,便再一次上演了。

說到底,這也是她們自作自受!

氿三蘇不知她心中所想,繼續說下去:“人魔大戰之後,内鬥的局面也并沒有結束,劍省雖然在五省當中位居首位,實力也最強,卻抵不住其她四省聯合圍攻,這樣一來,不免落了下風……”

“後來就是一些沒什麼意思的陳詞濫調了,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今日是盟友,明日就可能成為敵人,總之是無休無止,矛盾也愈演愈烈……”

說着說着,臉上的哀傷更重了一份:“再後來,太源阿姊就在一場戰鬥中,被四省打成重傷,折磨數月之後,也被下了當年你所遭受的九輪魔印……”

“什麼……”宋今人呼吸一滞,難以置信地看着氿三蘇。

“魔印噬骨之痛,今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這一回又是五名千年大修同時出的手,情況比你當年更加危急,幾十年前,有玄元聖師邀請四部大成咒修護法,為你穩住傷勢,然而這些人在人魔大戰之後也是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再也請不到一處了。”

“十年前,太源阿姊的女兒歸一上天鼎來找我,把這些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話裡話外卻在暗示,如今普天之下,隻有你才能救太源阿姊……”

“我?”宋今人疑惑道:“師姐,這話從何說起。”

事實上,當年那幾名咒修仙長為她控制魔印,效果着實有限,隻堪堪起到了延長壽元的作用,後來她在外遊曆,意外獲得了一部《神凰圖要》,得此寶典相助,才終于對症破除了魔印的威脅。

然而《神凰圖要》乃是上古至典,閱後即毀,她通讀一遍之後,圖要上的每一個字即從記憶中消除,徹底堙滅在了世間,因此,即便是她再中一次九輪魔印,恐怕也不見得就能抵擋得住,又何談拿來救人呢?

她得到《神凰圖要》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連氿三蘇也不十分了解其中内情,因此,她把圖要消失一事告訴她,氿三蘇聽了,先是有些驚訝,而後微微一歎:

“那我也不清楚了,歸一她知道你中了九輪魔印之後得以生還,便道你有什麼應對的法子,我想她也不知道《神凰圖要》一事,隻是說你身上靈泉靈脈具有抵抗魔印的先迹,而普天之下,有記載以來你又是第一個中過魔印的修士,由你出手,或許能将太源阿姊身上的咒印控制住,其實她們也不抱什麼治愈的希望,隻盼着你能替她減緩一些痛苦,好歹保她一命,何況你與太源阿姊,說起來也是極親的族屬,親屬之間的靈泉總有相通之處,這樣一來,借助魔印先迹清理咒印的成功幾率又多了一分。因此,這世間除你之外,短時間内大概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救太源阿姊了,若是連你也沒有辦法,那就是死局難解,無可奈何了……”

宋今人此時唯有冷笑:“那顔歸一總不會不知道,我被這魔印折磨二十多年,這裡面也有她母親的功勞吧。”

這句話帶着氣性,是不滿所謂“普天之下,唯有她能救氿太源”這句話,也對所謂的“族屬”二字十分嗤之以鼻。

族屬算個什麼,她阿母就是因為有這斬不斷的親緣,生來受惠于劍省,不得自由,才被逼迫自盡,最後落得一家人陰陽兩隔的下場!而她,要不是因為族屬二字,也不用被抓去劍省受盡折磨,差點死在那裡。

但是宋今人天性純善,說這些話完全是一時之氣,說完細想,卻又覺得有些過分了。

劍省族人是害得她很慘,但是氿太源待她卻是好的。

氿太源本是宋今人的阿母氿萬世的親族妹,兩人的娘親是打一個娘胎裡出生的,關系極近,彌山族共有八姓,氿氏隻是其中之一,人數稀少,大家抱團取暖,另有一份親近,氿萬世比氿太源大了足足四百多歲,所以對這個小妹妹非常照顧。

氿萬世被族人追殺的時候,氿太源并不在其列,固然有怕她給姐姐洩露消息的考量,但試問如果二人關系不好,劍省又何必故意讓她回避呢?

後來氿萬世一死,無形的壓力就全部落在了氿太源身上,因為氿萬世愛上凡人,将道行洩出劍省,就相當于叛族,氿太源有一個叛族的姐姐,可想而知,要承受多少異樣的眼光和置疑,以後的日子,隻能用“如履薄冰”四個字來形容了。

這也就可以想明白,為什麼劍省偏偏要派氿太源綁架宋今人,表面上氿太源是宋今人的姑姑,用她來引誘宋今人比旁人要來得應手,事實上,這是劍省在考驗氿太源的忠心,又或者,是氿太源需要這麼個機會來表示忠心,否則繼續被當做叛徒之屬來看待,要她一家何以在劍省立足呢?

盡管氿太源接下了這個任務,但是她始終對宋今人懷着愧疚之心,又疼惜她早死了娘母,因此一路上幾乎是有求必應。

宋今人依然記得,當年她随師姐下山遊玩,見到氿太源的第一面,就覺得她面孔和善而又親切,血脈的牽引,讓她不自覺地想要親近這個人,尤其當她知道對方是自己姑姑的時候,宋今人的那顆心别提有多歡喜了。

所以她說:“乖孩子,姑姑帶你去阿母老家玩一玩,好不好?”

宋今人就相信了。

一開始,她是自願跟着氿太源走的。

氿太源是個謙謙君子,倜傥又風趣,一路上帶着她好山好水地玩,好吃好喝地享樂,又喜歡一本正經地給她講笑話,晚上則溫柔而又耐心地講故事哄她睡覺,宋今人年幼,哪裡受得了這個,隻覺得世上除了阿娘阿母,師母和馮仙長,就是這位姑姑對她最好了。

她真的很喜歡太源姑姑。

所以那時候也很疑惑,為什麼風度翩翩,平易近人的氿太源會有一個那麼讨人厭的女兒!

一開始她被帶到劍省,日日跟太源姑姑一起住,日子還算好過,然而劍省族人發現氿太源徇私包庇,就不肯把宋今人交給她看管了,一甩手直接鎖入了地牢。當年她八歲,顔歸一大她三歲,神氣卻比她長了三十倍還不止,喜歡學着大人的樣子,日日挺胸凸肚地來巡牢,一找着機會就變着法子挖苦她,宋今人乍從雲端跌入谷底,又被這麼個小丫頭欺負,當然十分不爽,起先還懶得和她計較,後來她說了一句:“你阿母背叛劍省死有餘辜!”宋今人自己被罵倒也還好,一聽到對方罵自己母親,當然忍不了,豎起眉毛反唇相譏,顔歸一被她這麼一頂嘴,自是眼睛冒火,頭頂生煙,一躍而起啪啪啪甩了她三個耳光。

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三個耳光還是幾個耳光,因為自她意識中數到第三下,人就已經懵圈了,哪裡還能清醒地數數。

宋今人出生之後便入天鼎,六歲之前閉關打熬甚是艱苦,但畢竟隻是辛苦,并不曾受委屈,後來出關拜師,因為身世可憐,人又伶俐可愛,師姐師姑都是将她捧在掌心寵着,從小到大,連半句重話也沒聽過,就算是這回被抓,太源姑姑一路上也是對她照顧有加,被關入地牢,也隻是不得自由,并不曾被審訊,就是九輪魔印,那也是後來的事了,所以,這一下突然被這疾風暴雨地被一頓掌掴,真真是出生以來未有之屈辱,世界觀就這麼驟然崩塌了,一時間驚怒交加,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但是她生來威武不屈,越受侮辱越不肯示弱,雖然紅着一雙眼,就是不肯掉眼淚。

隻心裡恨恨地想,等以後長大了,學好了本事,一定要把這臭丫頭摁在身下,抽她個鬼哭狼嚎,以報今日這三掌之仇!

那時候命在朝夕,全憑這一腔憤懑支撐着不至于倒下,又是年幼氣盛,隻覺得被打了就是頂天大的事,因此滿腦子都是怨啊仇啊的,如今三十餘年過去,恩怨情仇,樁樁件件,哪一遭不比這個來得轟轟烈烈,在人世這麼個大染缸裡洗滌了一遍,心境已然大為不同。

昔日仇怨皆如過眼雲煙,這點小小的摩擦自然也就忘之身後,不必想起了。

但是舊怨可以忘懷,對于顔歸一此人,宋今人卻絕對生不出好感,隻覺得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刻薄莽撞,長大了,怕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再想到她如今為了母親的性命,竟低聲下氣地來求自己這個叛徒之女,便覺得有些好笑,哼,照她那個性子,恐怕終歸是心不甘情不願吧。

她這氣話一出,氿三蘇倒有些急了。

她和宋今人一樣,都是劍省後人,氿三蘇的娘親氿禹浵就是氿太源的姨媽,三百多年前,氿禹浵和其妻自剔五百年道行,離開仙省,做了一對逍遙散修,當時用的是較為和平的方式,雙方都沒有怨言,因此氿禹浵一家仍對劍省有着舊地之誼,氿三蘇出生以後,受娘母言傳身教,自然對劍省頗有感情,不像宋今人這邊,牽扯着這麼多複雜的恩怨情仇,就把劍省看做洪水猛獸。

氿三蘇顧念着這一層關系,不忍氿太源就此殒命,但是要宋今人原諒劍省所作所為去幫氿太源治傷,對她來說又過于殘忍。

眸光一暗,心裡想說的話,便縮了回去。

隻道:“你有怨言,那也是應該的,當初綁架你去劍省,雖然不是太源阿姊本意,但畢竟也是她親自下的手,如果不是她,你也不用受這樣折磨,這件事,是她對不起你。”

“說起來,歸一也因為這些舊事,對你很是慚愧呢,不然,道門中人誰人不知你随東天祭司住在東極,她隻要稍加打聽,就知道你的居處,可她卻不去徑直尋你,反來找我,想是心有歉疚,不敢見你,所以拐彎抹角央我來從中說合。”

“當時我知道太源阿姊受此磨難,心裡自是不好過,雖然我一家已經離開劍省三百多年,但是終究同源同脈,太源阿姊是我親族姐,我也不能眼睜睜看她死。”

“但這事最終還要着落到你頭上,情況就又複雜些,一來,劍省當年逼迫萬世阿姊自盡,害你一家慘遭變故,太源阿姊雖沒有直接動手,可她畢竟是劍省一員,豈能就此獨善其身,二來太源阿姊當年将你擄去劍省,害你身中魔咒,這一樁舊案,她有不可推卸之責,第三……”

氿三蘇頓了頓,繼續道:“第三,二十年前那一戰,你先是失去親女,接着是大祭司離開三門,閉關不出,你遭受着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心中定然傷痛不已,因此避世東極,連本門之事都不願管,何況是劍省舊地呢,我知道你必然不願意再參與俗世俗務之中,所以思來想去,始終不敢來尋你。”

“當初歸一一說起這些事,我就看出她的想法,她來找我,無非要我代做中間人,請你回去救她阿母,但我考慮之下,還是拒絕了她,我和她聊了許久,又告訴她,除非你回歸天鼎,不再隐世,我不會幫她做說客。”

“想是那時她在我這裡碰了釘子,自己也拉不下這個臉,所以這些年一直不曾來找你……”

宋今人一邊聽,一邊想,這時不禁問:“師姐,那太源姑姑她……”

氿三蘇看出她關切的意思,心裡一暖:“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些年我雖沒有進劍省看過她,但也着意打聽過幾番,隻知道太源阿姊雖然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性命之危。”

“今人,”她很認真地看着她,語氣裡滿是真誠,“你别誤會,我沒有要強迫你做什麼的意思,我告訴你這些,無非要你有個心理準備。”

“現在你回了天鼎,又是入了太平會,便是昭告天下你已經重整旗鼓,倘若歸一知道,說不定會來找你,要你幫忙為太源阿姊治傷,到時候如果你不知内情,歸一那丫頭又脾氣暴躁,兩個人一言不合生起事來,于你們都不好,所以我把這一節告訴你,算是盡了我作為劍省舊族的一點責任,也是希望你對這些事有個了解,能夠從心考慮清楚,至于幫也不幫,就全在你自己了。”

宋今人點點頭:“多謝師姐相告。”

末了,氿三蘇遙望天邊,又語重心長添了一句:“今人,其實我們既然脫了本族,按理說就與她們沒有任何關系了,況且你我出生之後便再未受劍省半分恩惠,實在不用為那些多餘的俗世而煩憂,所以無論怎麼選擇,都是你的自由,你實在不需要有什麼負擔的。”

宋今人笑笑:“師姐,我自己心裡有數,當年阿娘阿母之禍,禍在誰人之手,我自有分辨。”

氿三蘇聽她這樣說,話裡意思其實已經有兩分松動,不覺放下一顆心來,她雖然極力把自己擺在一個中立的位置,但總歸希望這件事能有一個好的結局,何況太源阿姊本是個好人,遭此大劫,委實無辜。

她也不願把太多這方面的情緒表現出現,既然說了要宋今人自己做決定,那麼她就該點到為止,多說反而不妙,所以扯開了話頭,繼續聊起其她事。

這一聊一直到紅日西沉,百鳥歸巢,兩人正喝着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忽聞門頁開合之聲,一扭頭,辰桂思長身玉立,扶着門框,看着她們二人。

氿三蘇的眼睛瞬間濕潤了,起身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止不住流淚。

辰桂思對着她張開了手,緩緩展出一個笑顔,氿三蘇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是意外她的這個舉動,然後辰桂思就保持着那個動作,笑意不減,這讓氿三蘇胸口一熱,又是心酸又是感動,終于小心翼翼地投入了她的懷抱。

宋今人悄聲退出院子,現在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擡頭隻見天邊一抹夕陽,鋪陳地甚是絢爛。

沈婵此刻也是沐浴在這夕陽之下,一直将巽惠棋送出門外。

因為候牛山受傷娣子初步治療已經全部完成,之後的修養恢複階段,已經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了,完成了任務,巽惠棋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便提出要回山。

沈婵要送她,她也沒有拒絕,隻是那位解鹭安解道友也一定要跟着去送,就讓她有點難辦了。

出了大門之後,巽惠棋對解鹭安道:“解道友,我能不能和沈道友單獨說幾句話。”

這話一出,解鹭安的臉色登時有些不太好看,這是要把她支走的意思?

勉強把不快壓住了,心裡卻止不住地疑窦叢生。

這位醫仙的小孫女,照理來說不該和沈婵有什麼交情,看沈婵的樣子,也并不是和她很熟的樣子,但是作為旁觀者,解鹭安卻總能看出二人之間萦繞着一股似有若無的異樣氣息,要分辨是什麼,一時卻想不出,隻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可現在巽惠棋卻突然提出要她回避,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可是,這兩人到底什麼關系呢?

這些彎彎繞繞在解鹭安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遍,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她表面上依舊表現地十分從容淡定:“好,我先回去照顧師姐們,你們好好聊。”

轉身的那一刻,兩眼既輕而快地剜了沈婵一眼,沈婵沒心沒肺,竟沒注意到,但巽惠棋心細,看得卻是分分明明。

因此,當她把視線從解鹭安的背影裡收回來時,就問沈婵:“解道友……和沈道友是什麼關系?”

“啊,”沈婵沒想到她問的是這麼個問題,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鹭安師姐是我的師姐啊,我們就是師姐妹的關系。”

哦,師姐妹,但稱呼是鹭安師姐,并不稱姓,這說明兩人的關系顯然很好。

巽惠棋也隻是随口一問,問完又覺得無趣,這和她有什麼關系呢?便回到了最初想說的話題。

“我單獨留沈道友,是覺得不能不和你解釋一下。”

“那陣子你在毛竹嶺,我想我姥姥一定說了一些讓你誤會的話,她的那些想法在我看來亦是十分可笑,說實話,我是不認同的,我想告訴沈道友的是,無論她說了什麼,還請沈道友也隻當是沒聽過,忘了吧,以後你也不用見着我就躲了。”

沈婵被她這麼直愣愣地點出,想起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也覺得有些可笑,臉一紅,話也不會說了,隻羞愧地一個勁點頭。

然而她這幹脆利落的态度,好似很想和她撇清關系的舉動,又讓巽惠棋那顆淡漠的心沉了沉。

她真的那麼讨厭自己?

巽惠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她雖性子冷淡,沒什麼朋友,可往常接觸的那些人中,哪個不是礙着她姥姥醫仙的大名,而對她客氣中帶着三分親近呢?偏偏這人卻是畏懼中摻着九成疏離,讓人摸不着頭腦。

明明……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不由地咬唇問出了聲:“你是不是讨厭我?”

這一句含嗔帶怨,音調輕柔喑啞,入耳真有那麼一絲令人揪心,沈婵擡眸,看見那清冷絕塵的面容上難掩的一絲怅惘,夾雜着半分委屈和迷茫,胸腔下的那顆心不知怎麼的,竟也跟着酸酸脹脹起來。

她喃喃出聲:“不……”

“你不用騙我。”

“我沒有,那個……巽小醫仙,”她頓了頓,改換了更加溫柔的語氣:“惠棋道友。”

“惠棋道友是醫仙的孫女,醫術高超,人又善良,我實在想不出來這世上會有哪個瞎了眼的混賬東西會讨厭你,”她嘿嘿一笑,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你看我,雖然不是什麼很好的人,也不至于這雙招子就當了擺設,分不清對錯好歹了吧,所以啊,就請惠棋道友千萬不要再折煞我了吧。”

說完,煞有介事地雙手在胸前一攏,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

巽惠棋想了一想,點點頭:“我懂了,所以你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是嗎?”她幹脆說的更加清楚一些:“是那位解道友嗎?”

沈婵臉上的肌肉顫了顫,眉毛瞬間擰成一個八字,這位小醫仙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怎麼嘴巴裡面淨吐瞎話啊,問出來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離譜。

她不禁也反思起來,自己哪裡做得不對,給她産生了這樣的懷疑。

然而她這幅神色,在巽惠棋眼裡就是默認的意思。

從解鹭安這一天的表現來看,她對沈婵絕對有着超出師姐妹的感情,而細思沈婵這段時間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正恰恰可以解釋為是對解鹭安感情的一種回應。

想明白了這一點,一股莫名的羞憤在她心底蔓延開來,她便不再願意和她多說什麼了。

“時候不早,沈道友不必遠送,我先走了。”話音剛落,人已經禦劍而去,而沈婵甚至沒來得及解釋一句,伸出一隻手,僵直着,像個傻子一樣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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