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兩人便是陸暄的兩位兄長啊。
紀淼淼記得,若說在原著的叙述中,陸暄的童年完全沒有感受到過一絲來自除了母親之外他人的關愛,其實是不準确的。
因為他曾有兩位待他很好的哥哥。
結合《誤夢》中的描述,紀淼淼便認出來了,高個子的應是陸暄的大哥陸瑾,他為人端方正直,是個如琢如磨的謙謙君子,而稍矮一點的則是陸瑜,性子很是活潑跳脫,讓人猜不透想法。
他們二人都是白氏所出,身為嫡子,卻從沒有對陸暄有過任何偏見,小時候還經常偷偷給他帶兩人吃剩下的點心和覺得好玩的物件,因為這兩位哥哥,小陸暄也算是過了一段稱得上是童年的日子。
可後來,小孩子畢竟城府不深,陸瑾和陸瑜有次吃糕點時想給陸暄剩下些帶着,卻被白氏看出了端倪,在母親的逼問之下,兩個還不會撒謊的小公子哭哭啼啼地道出了實情,引得白氏盛怒,不僅沒收了兩人的糕點,還罰了陸暄三天不許吃飯。
從此,白氏怕她的兩個兒子被“野種”帶壞,斷了兩人和陸暄的一切聯系渠道。
陸瑾陸瑜兩人那時還小,就算心中覺得這樣做似乎并不正确,也沒有反抗白氏的能力,于是真的直到到了該上學讀書的年紀,都再沒有見過陸暄,可到了那時,兩人便又被送去了私塾求學,每月隻有初五、十五和廿五能回府一趟,即便能與陸暄見面,機會也是少之又少。
陸琰陸瑜二人,确都不負自己的名字,是塊品行端正的無瑕美玉,白氏能得這兩個兒子,也不知是哪輩子積的福分了。
不過也多虧了這兩人,才沒讓陸暄在見到光明之前便永堕地獄。
紀淼淼看着正與陸暄交談的兩人,心中感到一絲慶幸,擡腳跟了上去。
紀淼淼遠遠便聽到兩人與陸暄寒暄的聲音,似乎還模模糊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雖然心中好奇,但還是要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跟了上去。
她走得不快,陸瑜卻遠遠便見了她的身影,沖她招手喊道:“弟妹!”
這一嗓子喊得,饒是厚臉皮如紀淼淼,也不禁覺得臉熱,趕緊快走幾步到了兩人跟前,不情不願地見禮道:“兩位兄長好。”
陸瑾本想讓她不必多禮,虛扶的手已經伸到了半空中,陸瑜卻在一旁假模假式地還起禮來,沖她作了個揖:“弟妹不必多禮,以後我這不成器的弟弟,還要托弟妹照料了。”
紀淼淼沒忍住牽了牽嘴角,一邊覺得這陸瑜果然有幾分意思,一邊用餘光悄悄觀察陸暄的反應,見他隻是立在一旁,既沒有無所适從,也沒有局促不安,嘴角甚至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陸暄和這兩兄弟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熟稔得多,紀淼淼暗忖。
不過這也不奇怪,若陸暄在陸府唯一的交流對象就隻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錦瑤和一堆格局隻有一個饅頭那麼大的家丁,安能得太子青眼,成為未來的一朝首輔?
陸瑾見了弟弟不正經的樣子也并未阻止,隻是嘴角擒笑道:“阿瑜已是要加冠的人了,真的還如此不穩重?”
“诶!兄長這話說得便不對了。”陸瑜天生長了一張笑臉,即便不笑時嘴角也帶着三分笑,此刻一笑,更是眉梢眼角都綻放,讓人看了如沐春風,與白氏那副見誰都覺得對方欠了自己二五八萬的樣子截然相反,“兄長該把這話說給阿暄才是,轉眼便已經是成家的人了。”
陸暄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僵硬。
陸瑜和陸瑾雖然人不在陸府,可他們所在的私塾也在上京,陸家将私生子送去與将軍府嫡女沖喜這般轟動的事情,他們怎會不知道?然而若是知道,以陸瑜的修養,又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紀淼淼不禁有些擔心地觑了陸暄一眼,接着又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她自以為這番心思皆不動聲色,殊不知其實全都一點不落地落入了陸瑜的眼中,于是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二弟。”陸瑾責怪地看了一眼陸瑜,接着又轉向陸暄和紀淼淼道,“阿暄,弟妹,别在意,阿瑜他總是這樣,不會說話,心裡想的是一種東西,說出來卻成了另一種東西,我從小便看着他讓他改了這壞毛病,卻不料即便是上了私塾,由先生管着,讀了不知多少聖賢書,也改不掉他這詞不達意的毛病,大概是天生腦子裡便沒有這根筋吧。”
言罷,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陸瑜。
陸瑜卻樂得挨罵,不僅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高興,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是啊,若非兄長總在一旁提點,便是隻憑着這張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臭嘴,我都早已被世家公子小姐們千刀萬剮了無數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