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門派各宗弟子都在玉露膳堂進餐。
陳寶嫣甫一踏入膳堂,便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一道道探究目光。換作常人定會覺得如芒在背,而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怡然自若地來到窗口旁,無視掉一路上那些不禮貌的打量。
她伸手探入錦囊,取出惜芳菲提前為她備好的靈石,這數量足夠她支付一周的餐飲費用。看着招牌上羅列的菜式,她有些應接不暇。
不乏有滄海靈魚脍、九宵雲米粥、五行仙蔬煲等仙家菜式,也有小雞炖蘑菇、紅燒糯米排骨、清蒸桂魚等煙火氣十足的家常菜式。
和西堂不愧是整個大陸最富庶、最頂尖的門派,她暗自長舒一口氣,心中愈發笃定建立門派是個正确的決定。
既然如此,她便更有動力在這和西堂念書修行,攻取掌門芳心了。不,是得到大人恩準建立自己的門派。
此行,着實不虧。
她斟酌一番,選了幾道菜便在靠近入口的空位落座。随之拿起細筷圓勺,仔細地擦拭幹淨,這才不緊不慢地動筷品嘗。
細膩的魚脍滑入口腔,肉質緊實彈牙,甫一下肚便覺神清氣爽。此刻,若再佐以一份例湯暖胃,堪稱是錦上添花。
人享用美食到飽腹之時,便會感到滿足幸福,陳寶嫣也不例外。
但她用餐時有個特點,慣愛細嚼慢咽。因此,這段時間内不少弟子早已用餐完畢相繼離開。卻也剩不少湊熱鬧的人。
飯後陳寶嫣正欲停筷走人,那堂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連帶着幾聲肆意的大笑。
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偏偏那聲音說的是:“那陳寶嫣給本少提鞋都不配,本少随行侍女靈力最低也有四階啊。”
話音剛落,幾個人影進入膳堂,大笑聲戛然而止。
被他們非議的主人公,此時正神色平靜地坐在原位。她淡漠擡眸,瞥了他們一眼,随即起身準備離去。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系統卻哼哧哼哧炸毛了:“他裝什麼呢?這話他敢當你面說嗎,又跟自己兄弟吹牛掰呢,實際上見了你連笑都不敢笑了。”
“正常,”陳寶嫣和他們擦身而過,連眼皮都未擡一下,“這種人......”
“你等等!”其中一個少年見狀,大聲叫住了她。
瞧瞧,這幾個家夥自己送上門,她陳寶嫣能輕易放得了他們?
她抱臂胸前,緩緩轉身,默默盯着站出來的男生。兩人身高相近,她平視過去,卻莫名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
就是個毛小孩啊。陳寶嫣心想。
“有事?”她作側耳傾聽狀,自己倒要看看這貨能憋出什麼屁來。
“敢不敢明日長生樹下比試一場?”那個男生嚣張道,眉梢眼角透着些自得勁兒。
陳寶嫣幾乎要笑出來了,她沒聽錯吧?眼前這位說的話有前後邏輯麼?
“哦?”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要跟我比?”
“對。”少年用力點了點頭,絲毫不覺自己的提議有何不妥。
陳寶嫣冷笑,毫不避諱地直視這個毛孩子,一字一頓道:“衆人皆知我靈力不如你,你卻提出要與我比試?這便是人人口中常說的恃強淩弱吧?”
哪知對面卻不覺羞恥,更是加緊挑釁道:“陳姑娘,我倒想弄清楚,你我之間到底誰才是恃強淩弱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陳寶嫣柳眉蹙眉。
那人繼續道:“我提出與你比試,就是想見識見識,一個三階半靈力的人,如何能打出近乎七階的傷害。”
陳寶嫣直覺此事有蹊跷,單刀直入道:“你不妨說清楚些。”尤其說清楚她所謂近七階的傷害,究竟從何而來。
“好啊。”少年颔首,頗有一番拉起袖子幹到底的意思。
“梁淺呢?”他轉頭詢問身邊的跟班們。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之時,人群外倒是有人高聲道:“岑兄,她不在這兒。”
岑柚點點頭,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這個姑娘身上,不緊不慢道:“不必找證人了。陳姑娘,上次你将梁淺打傷的事情,可還記得?”
梁淺?陳寶嫣思來想去不記得此人,遂問系統:“梁淺是誰?”卻隻換來系統一句:“誰?”
一人一系統雙雙沉默。
她瞧着膳堂裡衆人義憤填膺的模樣,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肇事逃逸了。
強壓下心底的煩躁,她緩緩往前邁了一步,離那群人更近了些。
看來自己這名聲,竟還有這位梁淺的功勞。陳寶嫣臉上挂起淡淡的笑容,目光卻緊鎖岑柚,問道:“誰是梁淺?”
“就是那個被你一記風刃傷到的梁淺啊!她現在還卧病在床呢。”少年人到底脾氣烈,稍稍一挑,事情便能知個大概。
可若是提起風刀,她便有了些印象。
測靈根時,她曾無意傷到過一個叫小淺的女孩。可那時另一個女生明明說,梁淺閃避及時,隻蹭破了手而身體并無大礙嗎?
到底誰在撒謊?
她的目光瞬間淩冽起來。若是梁淺沒有閃避及時,而是實打實接了一記風刃,那為何要哄騙她隻是受了小傷?
可若是閃避及時,為何又會卧病在床?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若是真傷到了人,她陳寶嫣自不會裝作若無其事。
隻見她眉頭緊鎖,神色一肅,追問道:“她如今卧病何處?”
“你傷了人,竟還想去人家傷口上撒鹽?”岑柚身旁有一男生情緒激動,語氣生硬地質問道。
“楊冉,你别這樣。”另一個男生趕忙拉住了要沖上前的少年。
可惜陳寶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而是直直地望向眼前的岑柚。
别人蠢就算了,她希望這岑柚是個聰明人,能理解她話中的彎彎繞繞。若是此人實在不開竅,那她便讓系統帶路,自己去尋那個梁淺。
岑柚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困惑以及坦蕩都盡收他眼底。
陳寶嫣方才的停頓和接連的疑問,無一不表明她對此事毫不知情。反而在聽到梁淺卧病在床的消息時,眉目間倏爾流露擔憂之色。
難道是自己誤會她了?岑柚心裡 “咯噔” 一下,恍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是想替朋友楊冉的相好打抱不平,卻沒想到自己的判斷出了差錯。
這讓他的情緒突然急轉直下,渾身如堕冰窖,難道自己又做錯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