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勸解無果,周圍人議論紛紛。
韋夫人挺身而出,拉着尊勝走向趙夫人和趙長韫,笑容滿面道:“多大點事情,小女孩之間鬧矛盾,來,長韫,我家上愛可是哪裡得罪了你?她給你賠禮,你原諒她好不好?”
韋上月也跟着說“長韫妹妹你原諒上愛吧。”
尊勝震驚,韋夫人這做法未免有會被人诟病沒氣節的風險吧,就算當場不少人知道她确實是嘉月館找回來的,且對此非常不齒,但趙長韫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打申國公府的臉嘛。
你們準備的什麼去外祖家養病的說辭不就不打自招了嗎?
趙長韫不管韋夫人怎麼說,就一句話“不和韋上愛住隔壁,誰知道她半夜會領什麼髒的醜的回來。”
趙夫人也不說話,等于默許女兒的行為,就是在逼尊勝自己換一個營帳,可按照尊勝在這些人之中私下的風評,找到一個願意和她換的人可有些難度,而且會被人诟病,事多麻煩,于她的名聲,就是雪上加霜。
韋夫人遞過去的台階沒人接,不免有些讪讪,臉上笑容也凝固,心裡直接将這母女倆臭罵八百遍,也就是申國公府現在衰落了,這些人才敢這樣騎到她頭上。
正僵持着,韋從儉過來了,他剛下值就被同僚告知這場鬧劇,衣裳還沒來得及換。
他看了看形勢,開口道:“趙娘子莫哭了,某剛同方大郎說好,你可以同他家十五娘十六娘換營帳。”
趙長韫看了一眼她母親,不滿道:“憑什麼是我換,不是她換!讓她換!”
韋從儉表情頓時嚴肅,他冷冷道:“是趙娘子自己嚷着要換,關我家二娘何事?我勸趙娘子要換便換,不換...”
“也最好别在這裡吵嚷,免得驚動聖人太子,到時候若問起來,衆人皆可作證,我家二娘無辜得很,趙夫人說呢?”
聽韋從儉把聖人都搬了出來,趙夫人看了眼距離挺遠的圍帳,到底還是冒不起這個風險,畢竟趙長韫确實不占理,于是答應了,催促伴當,由韋從儉帶路,将趙長韫的東西挪到方十五娘十六娘那邊去。
趙長韫走前惡狠狠看了尊勝一眼,仿佛她是爛泥地裡的枯枝敗葉,對着她小聲道:“就是換了身份登堂入室,也改不了泥腿子下作出身!給我提鞋都不配,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接着又笑得一臉天真:“别到頭來是冒頂了身份,親爺娘都是下人中的下人,一輩子也爬不到長安城來。”
趙長韫跟着韋從儉揚長而去。
一瞬間尊勝全身血流仿佛凝固,耳内嗡鳴斷斷續續,平日裡衆人如何攻讦她都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趙長韫撿了她早亡的親爺娘來罵。
越缺什麼,越在意什麼,就越怕被人罵什麼,因為這正是她最心裡深處最脆弱的。
她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杜伯言是被人所冤,記憶裡的清簡房子也做不得數。
曾幾何時,年幼的尊勝傷痕累累,躲在柴火房裡,問自己:“要想法子給阿耶翻案嗎?”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不能白活,也不能白死,她要先活好,活好每一天,替爺娘還有同輝同皎活下去,等到有一天,她若是真的找到了足以證明阿耶清白的證據,有了足夠的力量,就一定讓害了她一家的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