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卡座的時候蔣曼芙正準備起身尋她,見人回來,面上的焦急少了些,扯着嗓子問她怎麼去了這麼久。
方雅甯腦袋還在發暈,邊伸手去拿沙發上的外套邊開口:
“我得走了,我...那個誰...有點事。”
短短一句話說的颠三倒四,再配上她面上那懵懂的表情,蔣曼芙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抓住她的手:
“剛剛是不是誰給你喝什麼東西了!還是吃什麼!還是聞到什麼了!”
方雅甯怔了幾秒才意識到蔣曼芙想歪了,但這會兒她也實在靜不下心來解釋,隻能挑重點:
“不是,是明遠深,”
“明遠深來了。”
“誰?”
蔣曼芙的眼神劃過一絲迷茫。
“明遠深,就...”
方雅甯咬了下嘴唇,幾個限定詞彙在舌尖過了遍:
“就...我結婚證上那個人。”
她本以為這是最妥帖,最平淡的形容詞,卻不料一開口,隻覺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不自覺張開,嘶嘶地往外冒着令人瑟縮的熱氣。
偏這會兒蔣曼芙反應過來,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在半空中揮舞,滿臉興奮:“就那個就那個,就就就就就就....”
蔣曼芙結巴的幾個字,就好像一顆銳利的針,一下就把方雅甯心裡那顆不斷膨脹的氣球給紮破了,她着急的不行,索性外套也不穿了,搭在胳膊上,随口應付了幾句便往外走,
步伐甚至比剛才回來的時候還要慌亂。
她片刻沒停,一直等推開酒吧大門,才終于重重吸了一口氣。
嘈雜的聲音被隔絕在門後,周遭陡然安靜下來,巨大的反差讓方雅甯呆站在原地懵了下,視線迷茫亂轉,最終落定在路邊那人身上。
明遠深指尖夾着半截燒了一半的煙,見她出來眉頭蹙了下,将煙熄滅後擡手在周身扇了扇才走上前:
“剛從機場回來,抽根煙提下神。”
或許是因為煙草的緣故,他的聲音泛着些暗啞,沉沉地落在方雅甯耳廓裡,有些發麻。
她一愣,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明遠深這是在向自己解釋,她搖搖頭,說沒事。
她不是對煙草味道敏感的鼻子,再加上明遠深站在外面,冷風一吹,這會兒已經聞不到什麼了。
正好車子開過來,司機下車替他們打開車門。
暖風從裡面撲出來。
方雅甯本來就因為沒穿外套有些涼,這會兒被暖意一擊,隻覺得整個人都舒暢起來,活像是被蠱惑似的,彎腰就鑽進車裡,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明遠深已經穩穩地在邊上坐下,正微微阖着眼睛,像是在緩神。
他剛說,他才從機場回來。
所以這段時間不在家,是去出差了?
方雅甯小心翼翼地偏過頭看他。
剛才在酒吧看的不算真切,這會兒倒是視線好些,從這個角度,她能看見明遠深下巴上冒出來的淡青色的胡茬,以及臉上明顯的疲憊。
和剛才在衆人面前氣勢十足的樣子全然不同。
方雅甯這麼想着,視線不由得多停了幾秒。
也就是這功夫,
“有事?”
明遠深眼睛都沒睜開,聲音低沉,浸着懶倦。
方雅甯一個機靈,趕忙将身子坐正,搖頭:“沒,沒有。”
說完又覺得不夠,補了句:“你休息吧。”
她這話說的是真情實意,但明遠深好像沒聽出來,吸了口氣之後緩緩将眼皮掀起,視線投過來,悠悠地:
“喝了很多嗎?”
方雅甯愣了下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趕忙搖頭:“沒,就一杯果酒。”
依舊是實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卻莫名有點心虛。
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不過明遠深似乎沒打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語調平淡,但出口的卻是挺關切的話:
“他們家雞尾酒後勁兒大,待會兒不舒服的話,記得和我說。”
方雅甯一愣,随着哦了聲,垂着頭,手指在牛仔褲的面料上摩挲着。
他關心自己,禮尚往來,自己也應該關心關心他,隻是無論怎麼排列組合,方雅甯都找不到一句适當的話來說,落到最後,隻好抿了下唇,問: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深夜京北的路況不錯,車子幾乎是一路暢通,如果要送她回學校,剛才那個路口就應該要轉彎了。
明遠深的神情依舊淡淡的:
“前段時間我出差,很多事情沒來得及。”
方雅甯有些沒明白,歪着頭看他。
明遠深也轉過臉,眉梢輕擡:
“正好今天,帶你去看看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