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把眼睛閉上,一片漆黑裡,鼻尖能嗅到淡淡的沉木香氣越來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沉默了片刻,随即舒了口氣:
“掀開被子我看看。”
方雅甯手腳猛地一僵,連自己原本想要裝睡的意圖都忘了,猛地睜開眼睛,視線堂皇:“看,看什麼?”
邊說,還邊用手指緊緊地攥住被沿。
明遠深站在床邊,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不禁失笑,
這姑娘,究竟是把自己當男人,還是害怕自己不當男人啊。
“看看你的臉還需不需要冰敷,”
他邊說邊蹲下身,似笑非笑地:“不然你以為看什麼?”
哦,
看臉啊。
方雅甯動了動,将被子拉到脖頸處,露出面頰。
她還以為看别的呢。
這次明遠深沒上手,隻是蹲在旁邊借着壁燈柔和的光線端詳片刻:“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方雅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話,隻好含糊地嗯了聲。
她刻意避開視線沒去看他,但能聽見這人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下,然後站起身,關掉壁燈:“睡吧,晚安。”
挺尋常的一句話,但不知為何,方雅甯莫名覺得耳朵有些癢。
她将被子拉到下巴處,嗫喏着:“晚安。”
明遠深沒有過多停留,很快便出去了,甚至在出去前還貼心地幫她把外側走廊的燈也一并關上,沒給卧室留一點讓人分心的光源。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方雅甯很快便睡意漸濃,意識模糊的前一秒,她想,
明天早上明遠深再看的時候,臉就應該已經好了。
-
而後的一段日子,方雅甯都沒再回家,也沒再去詢問有關方卓敖想要的項目的任何事。
某種程度上,她非常相信明遠深,
他說聽她的,那就肯定不會做不好的事情。
挺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但的的确确就是如此。
不過她還是在和方韻音聊天的過程中,暗戳戳地詢問過家裡現在的氛圍。
那天吵架的時候方韻音在學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方雅甯這麼問,以為還是因為那次結婚的事情,直說這事已經過去好久,無論是方卓敖和江言秋都沒再提過。
方雅甯也不好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便沒再追問。
轉眼便到了五月末,眼看畢業答辯就在眼前,她也不再去糾結别的事情,将全部重心都轉移到‘順利畢業’這一件事情上。
等一切忙完落定,便已經到了六月初,趕着有同學離校之前,班長計劃組織全專業的同學們一起聚個餐。
也是巧,聚餐那天蔣曼芙的房東給她發了個消息,說上一個租客提前退組,她要是想可以提前過去收拾收拾房子,這期間付個水電就行。
這房子是蔣曼芙在公司附近挑了好久之後定下來的,很合她心意,本來按照合同還有十幾天才能住進去,這下提前不說還不用付房租,自然是一百個樂意,拉着方雅甯就開始搬東西。
兩個人從早上吃了飯開始忙活,一直到半下午才算是把東西都挪過去。
索性離晚上聚餐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兩個人便繞到隔壁商場吃點甜點墊墊肚子。
“我今兒晚上就到這邊住了,你怎麼說,是一個人住宿舍還是回家?”
方雅甯舀了一勺紅豆放進嘴裡,含糊着:
“回家。”
蔣曼芙是知道方雅甯和家裡吵架的事兒,這會兒難免覺得是因為自己突然搬東西讓宿舍空下來才導緻方雅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宿舍住,抿了下唇:
“要不你來和我住幾天?”
“不用了。”
方雅甯搖頭:“我上次定的櫃子到了,晚上正好回去看看。”
定的櫃子?回去看看?
蔣曼芙大腦裡的八卦雷達立刻拉向警報,視線灼灼地盯過來,聲音百轉千回地:
“啊~你是回,那個家啊~”
方雅甯被她弄得有些臉熱,連忙挖了兩勺冰送進嘴裡,沒出聲。
自從上次之後她和明遠深之間的氣氛平和許多,雖然算不上親密,但也不再和如同陌生人一般拘謹。
比如今天,前腳物流剛把櫃子送到家裡,後腳明遠深的消息就來了,說是晚上正好沒事,可以順路到學校來接她,回去看看書房的整體布置是否還需要增減。
方雅甯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妥,應下來之後将聚餐的地點和預計結束的時間發了過去。
“嘶——”
蔣曼芙湊過來看了兩眼聊天記錄,啧啧嘴:“你别說,還真一點兒問題看不出來。”
方雅甯啞然一笑,略顯無奈:“你怎麼還沒放心了,我不是說了嗎,他幫了我很多事情,人真的挺不錯的。”
“你就被美色迷惑吧!”
美色?
方雅甯戳了下軟塌塌的冰沙,沒忍住,笑了下。
蔣曼芙見狀,歎了口氣,咬着牙,眼睛也眯起來,老神在在地:
“等哪天晚上這位明總把身上的羊羔皮一掀,露出大灰狼本體來抱着你一通亂咬,”
“我看你到時候還說不說他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