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夜來香的味道。
有些刺鼻。
溫時簡微微皺眉,睜開了眼睛。
夜色下點點昏黃的燈光交映,穿着統一服飾的少年人三兩成群,如潮水一般,一撥接一撥的從樓裡湧了出來。
夜風攜着他們嬉戲打鬧的聲音,去往每一個角落。
這是……哪兒?
溫時簡有些茫然。
她記得自己戰戰兢兢上了一天班,回到宿舍簡單洗漱之後,直接倒床上睡了。
所以現在是在做夢?
她扭頭打量四周。
這一看,頓時吓得不輕。
她此刻正坐在樓頂天台的圍欄上,雙腳懸空,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即便是在夢裡,溫時簡依舊謹慎小心的趕緊爬了下來,遠離不必要的危險。
這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
天台上很黑,隻有旁邊樓體上的燈帶投來些微的光。
溫時簡擡頭向遠處看去,無盡的黑暗中,隻有那麼零星幾盞不太明顯的燈火。
結合這些零碎的信息,溫時簡得出結論:
她所身處的,應該是一處坐落在偏僻之地的學校。
夜風呼嘯。
溫時簡感覺有些冷,低頭去看,自己一身短袖長褲的搭配,不出意外是學校統一采購的校服。
她覺得有些奇怪,這裡并不是她從前就讀過的學校,她甚至對此處沒有絲毫印象,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做這樣一個夢?
并且這個夢給人的感覺有些太真實了。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
就像是真的身處現實,而非虛幻缥缈的夢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從天台圍欄上爬下來的時候,溫時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腦子裡似乎有另一道意識在試圖阻止她。
溫時簡正思考着,忽然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壓低的交談聲。
“劉良你手能不能老實一點……”
“摸一下怎麼了……”
溫時簡心底猛然生出恐慌的感覺,這份突如其來的情緒猶如氣球一般迅速膨脹,瞬間将她的靈魂擠出了身體。
意識歸于黑暗。
-
小蒼山殡儀館,員工宿舍樓。
室外的燈光透過窗紗照進屋裡,談不上多亮堂,隻能看清個大緻輪廓。
溫時簡猛一下睜開眼。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視線打量一圈周圍環境,意識到這裡是宿舍後,思緒漸漸清晰。
“好奇怪的夢……”
夜裡溫度降了下來,再加上這個特殊的環境,溫時簡拉了拉身上的夏涼被蓋好,一時沒了睡意。
她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昨天的經曆,就跟這個夢一樣莫名其妙,并且讓人恐懼。
昨天是溫時簡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工作地點是殡儀館,崗位是遺體化妝師。
她畢業于師範學院曆史教育專業,跟這個工作沾不上半毛錢的關系。
按照原定的軌迹,溫時簡畢業後将會回到老家,成為那座小城市裡無數普通教師中的一員。
領着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的工資,大概率每天都會有生不完的氣……
但也不是完全沒好處,最起碼假期是相對比較多的。
溫時簡本來已經通過了兩所中學的筆試,接下來就準備去面試。
然而在面試的前一天晚上,一通來自外省的電話,将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遠在外省的姐姐遭遇了車禍,被緊急送往醫院進行搶救。
而車禍發生路段的監控前些段時間壞了沒修好,逃逸的肇事車輛暫未找到。
交警委婉的告訴溫時簡,那片區域情況十分複雜,短時間内估計都找不到人。
這就意味着,姐姐的手術費,溫時簡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那筆錢對于她而言,是一個天文數字。
溫時簡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看着醫院幽深狹長的走廊發呆。
時光好似在倒轉,一夕之間,她又變回了那個坐在屋前桃樹下看着彎曲小路發呆的小女孩。
那一次,是姐姐向她伸出了手……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有電話打了進來。
“你最近似乎急需一筆錢,我恰好知道一個工作,月薪兩萬,買五險一金,包吃包住……你要不要試一試?”
打電話給溫時簡的,是同校的學姐秦知毓。
一如當年,這次也有人向她伸出手。
溫時簡沒有問秦知毓為什麼會知道她缺錢的事,秦知毓這個人,在學校裡的時候,就很神通廣大,而且一直對她照顧有加。
她隻是好奇,這樣的好工作,怎麼會輪到她一個普通師範生?
秦知毓簡單介紹道,“工作地點是殡儀館,職位是遺體化妝師,經常需要加夜班,以及出外勤……”
溫時簡自認是個膽大的人,但這個工作,還是有些超出她的認知。
果然高薪是有原因的。
“可是這種工作,一般都隻招專業對口的吧?”溫時簡疑惑問道。
退一萬步來說,缺錢的人多了去了,怎麼想也輪不到她來撿漏。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電話那頭的秦知毓毫不避諱,直言道,“但是招人的這家殡儀館,情況有些特殊。”
“這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具體情況我發你vx了,你先看看。”
溫時簡花了十分鐘,看完秦知毓發來的總結文檔。
她再次感歎,天底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