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數碼轉換裝置和傳輸線路影響了聲音傳送,緻使電話那頭陳知雪的聲音表現出一種飄忽不定的語重心長,“你會老老實實地拍完這個綜藝,然後結了尾款走人,對吧?”
嗯……
尾款不重要,老實看情況。
梁覺星說對,心裡沒負擔。
陳知雪的語氣沒松,嗓音像一根強壓下繃緊了的弦,崩斷隻在一瞬間,梁覺星的态度失之毫厘、落在她這根弦上重若千斤:“你不會再玩弄陸困溪的感情,對吧?”
……?
陸困溪的感情是什麼超市裡十塊錢三個的兒童玩具嗎?
梁覺星向旁邊走了幾步,透過窗戶看進餐廳,嘴上敷衍着:“對。”
陳知雪抹了把臉:“你跟甯華茶也要保持距離,靠,剛才有個突然竄上來的熱搜,給你倆打的tag是訓狗,這群人是磕cp磕瘋了嗎,我真是服氣……訓狗!你懂嗎?”
……?
我不懂。
梁覺星思考了一下,根據陳知雪的語氣試探着回答:“我……是狗?”
……
陳知雪長長歎了口氣。
算了,這怎麼能怪梁覺星呢,她懂什麼。
明明是那些男人前赴後繼、裝聾作啞地往她身上撲。
這當然不是她的錯。
透過壓花玻璃傳出來的影子有點模糊變形,梁覺星看到甯華茶掐着祁笑春衣領把他往中島上摔。
她盯着兩個人的身影,語氣還很平靜:“你還有别的事嗎?”
“沒,就是……”
陳知雪沒說完,梁覺星挂了電話。
餐廳裡,祁笑春被按在中島的石闆台面上,腰被橫切出的台面卡着,肩胛骨在剛才被壓下來的瞬間幾乎被撞碎,渾身上下都痛,但他卻對着甯華茶笑起來,笑得很得意,剛被梁覺星紮好的頭發在争執間散落開,幾根碎發落在睫毛上,那雙眼睛明亮狡黠得讓人生厭。
兩分鐘前,大家正各自看手機,有人正拼命給甯華茶打電話,甯華茶沒接,對方堅持不懈,打了挂、挂了打,甯華茶給人回話,“你别打電話了,我這邊信号不好,接不起來。”對方就開始狂發語音。
偶爾零星幾個詞露出來:“不要”“千萬”“一定”“梁覺星”
祁笑春正靠着中島喝咖啡,聽到梁覺星的名字,擡起頭來向他那邊瞥了一眼,正巧捕捉到甯華茶臉色變化的一瞬。
他在手機上似乎看到了什麼,原本笑得十分無所謂的臉忽然沉下來,他手指滑動着又看了兩秒,然後緩緩擡起頭來,看向祁笑春。
甯華茶本就生得眉眼深刻,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就有些陰鸷晦暗。
祁笑春不解,有些莫名其妙。
甯華茶走到他身前,在一臂距離處站定,盯着他,目光兇狠,但聲音反而很輕:“你之前跟梁覺星是什麼關系?”
祁笑春一下子明白他剛才看到了什麼東西,他大笑起來,笑得很暢快,半晌才停下來,“不好說,”他眼睛彎着,帶着一點輕佻的、逗弄人的快意,語氣刻意拉長了,在關鍵詞上強調,“是很親密、很親密的關系呢。”
下一秒,甯華茶徑直将他砸向台面。
梁覺星到的時候,甯華茶像一隻兇猛的食肉動物一樣壓在祁笑春身前,肌肉緊繃、背脊突起,攥緊的拳頭馬上就要砸到祁笑春臉上。
梁覺星在背後輕踢了甯華茶小腿一下:“幹嘛呢,别打架。”
甯華茶條件反射性想反抗,呼吸裡都帶着怒氣,轉頭看見是梁覺星,又強壓下來。他深吸了兩口氣,警告似的瞪了祁笑春一眼,然後慢慢向後退開。
祁笑春看着他,目光示意地往梁覺星身上一帶,再挑釁地看回甯華茶,無聲地對他做出一個口型:“很親密。”
甯華茶猛地沖上去。
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梁覺星忽然擡起胳膊單手扼住甯華茶的脖子、虎口緊緊卡住他的咽喉,動作非常利落幹淨,粗暴而狠戾地向後一推,她的上身接着貼上,在咫尺的距離間,盯着甯華茶的眼睛,語氣很輕,帶着一點輕蔑的、卻讓人忍不住顫抖的意味:“是要我在你的脖子上拴一條狗鍊嗎?”
甯華茶盯着梁覺星,眼内血管破裂、眼底一片血絲,但眼内卻非常、非常明亮,像一個經過三個月體能訓練,爬了十五個小時,穿過黑夜、暴雪、迷失的路徑,最後終于在黎明時分看到頂峰的人,心髒狂亂跳動,無法抑制渴望。
梁覺星感覺到在自己掌心下,甯華茶無聲地吞咽了一下。
祁笑春看着甯華茶,冷笑了一聲。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你這種被她選擇過、跟她談過戀愛的人,怎麼還配生氣?
他知道自己該站起來,但是壓在中島台上的背好痛,他想起一個說法,心髒疾病的表征之一是背痛,很多人總會弄錯這兩者的因果關系。
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梁覺星。在那之前他已經聽說過她,非常有名,總有斷斷續續的熱搜,連他這種不關注娛樂圈的人都隐約了解她的訊息,充斥着各種各樣頻繁更新的戀愛情況,他刷到過網絡上很多關于她的評價,瘋狂、混亂、情緒強烈。
他對她的印象不算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