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娘聽說了消息很快就跑了過來，和張桂芳一起護在衛小婉的前面，拉着小鄭警官的手懇切道：“小鄭啊，我們二妮兒可真的是個好孩子，你們千萬别聽那個劉鎮明瞎說八道，他在我們村兒名聲早就臭了！二妮兒如果不是被他逼急了，怎麼都不可能揍他的！”

周圍圍了一圈村民，大家平日裡小心思不斷，也愛嚼舌根，但這會兒卻出奇的團結，連聲附和着，要公安還二妮兒一個清白。

“沒錯，這個劉鎮明簡直不是個東西，二妮兒一個沒結婚的姑娘家，進了局子，以後還有好名聲在嗎？”

小鄭警官聽得頭大，提高了聲音，“大家請放心，我們肯定會依法辦案的，不會冤枉了好人！”

他身邊的李玲同志也适時的站出來，用和緩而堅定的口吻道：“請大家放心，我們這次隻是帶小衛同志去例行問話，不會給她定罪的！而且，”

她環視了一圈，大聲道：“現在是新社會，公安是人民的公安，不是以前黑狗子的時代了，哪怕是罪犯，公安也不會對他們動用私行或者不尊重他們，更不用說小衛同志還沒有被定罪了，大家放寬心，我會一直守在小衛同志身邊的！”

近幾年公安局大量招收女公安，為的就是這個原因。雖說已經建國二十多年了，但很多人對公安還是帶有偏見，尤其在農村，對進局子這件事更是諱莫如深，哪怕最終證據表明這人沒犯罪，但隻要進了局子，就好像留下了一個污點。

蘇大娘到底是見過世面，也知道公安局是秉公執法的單位，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這麼多，這會聽村民這麼說，頓時想起這一茬，回頭去看張桂芳的臉色，果然難看得很。

蘇大娘抓着小鄭警官的手不放，仗着自己的老面兒請求：“既然隻是問問話，在這裡問也是一樣的，我們這麼多人都可以作證，也省得你們一趟趟跑了不是！”

她不顧小鄭警官的為難，拍闆道：“對了，你們要做記錄是不是，我家有紙筆，我去拿！”

張桂芳一下子活絡過來，趕緊道：“不用，不用，我家也有，我這就進屋拿！”說着趕緊回了屋。

小鄭警官和李玲同志互相對望，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為難。

“大娘，我們是在執法，你們這樣可不行！”

“怎麼不行了，大家夥說說，這樣行不？”

“對對，就在這裡問，不能讓你們把人帶走！”

這些人有的是真的為衛小婉好，有的則是為了方便自己看熱鬧，跟着起哄。

小鄭警官發現他們被村民們圍了起來，這時候想要強行帶着人走，已經來不及了。

他大聲說：“鄉親們，大家請安靜，這件事我們做不了主，需要回局裡請示領導……”

“這還不好說，我們大隊就有電話，你打電話請示就行了！”

小鄭警官貌似無奈的對李玲同志苦笑，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李玲同志是個人精，哪裡看不明白他故意放水，不過她也願意賣這個人情，主動道：“行，那我去打電話請示，麻煩老鄉給我帶路！”

從頭到尾，衛小婉一直低着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不是被打擊得說不出話，而是在腦海裡聽小妖怪瘋狂的給她灌輸法律知識，還有一些刑偵案件。

打從知道劉鎮明告到了公安局，她自己給自己收集證據的同時，就一直在惡補這些相關的知識。

她現在就無比的慶幸，自己有這個小妖怪的幫忙，不然這些東西，她一個鄉下土妞是決計沒有機會接觸到的，真的碰到了事兒，連應該怎麼反擊都不知道。

張桂芳從屋裡出來，手裡拿着厚厚的一摞信紙和筆，這是衛興業工作用的東西，平時金貴的跟什麼似的，現在張桂芳也顧不得了，隻擔心不夠用。

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那麼湊巧，今天衛興業前腳剛去公社，後腳公安就上門了。她已經托人去公社喊人了，但可能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好在還有劉書琴在，她不至于太過慌亂。

張桂芳把信紙和筆遞給小鄭警官，然後就緊緊抓住蘇大娘的手，像是要從中感受什麼力量。

小鄭警官接過紙筆，不經意的小聲道：“不去警局也挺好，副局最近挺忙，見過好幾次朱大志了，還和朱大志一起去看望過劉鎮明。”

張桂芳聽出了裡面的味兒，頓時驚得臉色大變，想指責他們黑暗，話一出口趕緊憋了回去。

小鄭警官也是好意，她感激的對他點點頭，拉着劉書琴的手使勁攥了攥。

蘇大娘忍着疼，對小鄭警官感激的點點頭，同時抽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放心吧，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李玲同志打完電話回來，帶來的消息有好有壞。

好消息是局子裡同意派特派員下鄉辦案，小衛同志不需要和他們走了。壞消息是來的特派員是副局的親信。

衛小婉全程都把他們的對話聽了進去，聽到這個消息一點也不意外，朱大志既然打了招呼要搞自己，那就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不過這個結果也算是不錯了，她之前不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出于對人民公安的信任，她還真的差點要跟着人走了。以現在的形勢看，真要進了局子，那才叫真的糟。

她相信人民公安這個神聖的職業，但是不相信他們内部的老鼠屎。她就不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有些人還敢睜眼說瞎話！

她擡頭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和一個瘦弱的身影對上了視線。

她好處已經許過了，不過這個人真的是很難搞，如果局面對自己不利，她相信這人肯定會立即反戈，倒踩自己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