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來的特派員一看就是個難纏的,不僅讓大家等了他很久,還一來就讓人把衛小婉捆了帶到了大台子上。
這個台子是這幾年才剛剛搭建的,特殊時期的特殊産物,用處不言而喻,這樣站在上頭,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小鄭警官和李玲同志都很不贊同,想要阻止,但這個特派員仗着手裡有權,可一點也不聽他們的,反而嫌他們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想要打發兩人先回去。
小鄭警官自然不肯,說什麼都要在現場聽聽辦案過程,李玲同志對着小鄭警官微微一笑,也堅定的站在了他身邊。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衛小婉真的想贊歎他們兩人一句天生一對,有情有義了。
可惜她現在被綁着站在台子上,接受全村人和這個姓錢的特派員的目光洗禮,還要被人強逼着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她擡頭四處搜索那道消瘦的身影,不出意料的發現她躲避着自己的視線,慢慢退出了人群。
衛小婉輕笑一聲,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這個錢特派員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她還慶幸那人沒有反咬自己一口。
她轉頭盯上錢特派員小人得志的嘴臉,,一字一句大聲道:“我不認!我們國家辦案要講究證據,你不能在沒有證據的基礎上,一來就定我的罪!而且,你沒有任何文件就把我綁上台子,是私設刑罰,是違法的!”
人群的最後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身材高大、身姿筆挺的身影,目光炯炯的注視着這一切。他身邊是個四十來歲的莊稼漢,頭上臉上全都是汗,急得不行,立時就想要上台去,被高大男人一把給拽住了。
“叔,不急,現在過去救不了小婉妹妹,咱再看看。”
衛小婉說的這幾句話極有氣勢,而且看樣子也不是毫無準備,高大男人覺得,與其現在上去,倒不如聽聽她都有些什麼底牌,他們在下面也好配合她。
莊稼漢正是接到消息,匆匆趕回來的衛興業。這個台子建好後,村裡幾乎就沒怎麼用過,大多都是開會和分肉分糧的時候才會用到。哪成想頭一次正兒八經的使用,竟然是把他閨女壓上了台!
他看到自家閨女被綁着壓在PD台上,自家婆娘趴在台子下哭得站都站不住,哪裡還有什麼理智,一心隻想去把閨女救下來。
他被高大男人這麼一打岔,倒是恢複了一些理智,強作鎮定地繼續關注後續發展。
錢特派員着實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麼個鄉下丫頭,還懂得這麼多,而且還這麼嘴硬。不是他瞧不起這些人,整個大隊所有人,加上他們的大隊長,都不一定能找出幾個真正懂法的人。
他還是不太相信這個小丫頭真的懂什麼法律,大概是有人提前給她說了些什麼。他嗤笑一聲,道:“公安辦案,這些都是刑偵手段,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說我違法,先證明了你自己的清白再說吧!”
“我有證據,牛就是劉鎮明故意趕下去的,他因為我們之前的矛盾,不僅傷害村裡的老黃牛,還拿鞭子抽我,這些狗子幾個都是看到了的!”
“我們已經問過了,你說的那幾個人,趕過去的時候你們已經打起來了,他們并沒有看到是誰先動的手,這個不算證據。”
這也在衛小婉的意料之中,她繼續追問:“既然這樣,我有幾點疑問。首先,劉鎮明和我之前就一直有矛盾,這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可以證明的,那他的話還能不能當真?我認為他是因為我倆的矛盾故意污蔑;第二,劉鎮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我上山是為了放牛,那他的動機是什麼?第三,劉鎮明說我拿牛出氣,牛發狂掙斷了繩子,但我有證據,繩子切面整齊,是被人用刀子故意割斷的,這又怎麼說?”
錢特派員聽着她有條有理的“一二三”點羅列出來,頓時頭大。别的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第三點如果是真的,那他真的想回去把劉鎮明的頭打爆了。
這麼重要的信息,他竟然一直都沒有說!
“你不要強詞奪理,劉鎮明是作為舉報你的證人和你打人的苦主,你如果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今天就必須要把你帶回局子裡去!”
“他說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他有證據嗎?那我說是他做的,我還有證據,你們為啥不信我?”
“他身上的傷就是證據!”
衛小婉毫不退讓:“那是我為了保護牛,和他搏鬥才把人打傷了的,他當時可是拿着武器,我反而是赤手空拳!你不信,可以問狗子他們!”
人群裡立馬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大聲應道:“對,劉鎮明手裡有一把小刀,還有鞭子,我們都看到了!”
錢特派員厲聲喝道:“閉嘴,我問你們了沒有,你們再妨礙我辦案,就把你們通通抓起來!”
他這一呵止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激起了民憤。人群裡頓時鬧開了。
“憑啥,我覺得二妮兒說的很有道理呀,憑啥她說啥你們都不信?”
“就是,你不會是收了劉鎮明什麼好處了吧,也太黑了!”
“黑狗子!”
“打倒黑狗子!”
有一個人開始扔石頭,其他人就跟着一起都扔石頭。錢特派員左躲右避,跑到了台子後頭,大聲道:“反了,你們都反了,這是襲警!你們還在那愣着做什麼,不知道要維持秩序嗎!”
錢特派員來的時候帶着一個小警員,這時候正在維持秩序,但他一個人哪裡能管得住這麼多村民,忙得手忙腳亂。
小鄭警官和李玲同志被點到名,裝模作樣的開始幫忙,“苦口婆心”的勸大家:“大家冷靜,你們扔石頭也扔不到他,可能還會傷及無辜,不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