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國感覺到周圍的注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球很黑，眼尾微微上挑，看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很深情的錯覺。

可能是前後反差太大了，衛小婉和他對視，竟然有片刻的心慌。

她輕咳一聲，才坐到他的身邊，關心道：“蘇大哥，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衛國沒料到她會回來，神色柔和了一瞬，道：“我沒事，你怎麼沒回去休息？”

“你這邊離不開人，大娘讓我回來照顧你。”

原來是他娘讓回來的。蘇衛國有些失望，勉強笑道：“我一直沒問你，你有沒有受傷？”

那天就是這個人把自己護在了身下，如果不是他，那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可能更糟，按照當時的出血量，自己可能都沒有機會再躺在這裡。

衛小婉趕緊搖頭，“我沒事，蘇大哥，多虧了你，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了。“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這下蘇衛國可真着急了，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撐起身子，想給她擦擦眼淚，“沒事就好，你沒事，這是好事兒呀，怎麼還哭了呢！”

衛小婉用手抹了一把臉，趕緊上前去扶人，“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這聲音軟軟的，還帶着一股子嬌意，話一出口，衛小婉自己先打了個戰栗。

她扶着蘇衛國躺下，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粥已經被打開，蘇衛國已經喝過一半了，應該是小孫在的時候照顧他喝的。

現在還沒有到飯點，衛小婉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殷勤道：“蘇大哥，你渴不渴，我給你倒點水吧！”

不等蘇衛國回答，小姑娘就端着水杯噔噔噔的跑遠了。

蘇衛國有些想笑，這才是他印象裡的那個小姑娘，永遠充滿活力。

水房和病房的距離有些遠，衛小婉回來的時候，病房裡已經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坐在她剛剛坐的位置，手裡拿着一個蘋果，動作親昵的和蘇衛國說着話。

而蘇衛國并沒有搭理這人，隻是擰眉和站着的男人說着什麼。

衛小婉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楊茹，怎麼又來了！

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楊茹和張福根。或者說，楊茹是跟着張福根進來的。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她兩個麻花辮有些歪斜，碎花裙子的一側殘留着斑斑點點的油漬。

衛小婉剛和楊茹幹過一架，她沒想到對方還敢再次登門。

當着蘇大哥的面，她本不想給這女的難堪，幹脆假裝沒有看到她，隻對站在旁邊的張福根點了點頭，把水遞給蘇衛國。

“蘇營長，先别喝水了，我削好了蘋果了，你先吃一個！”楊茹這次的口氣不再盛氣淩人，反而柔柔的。但她的動作依然不客氣，手一推，把衛小婉的胳膊一下子推到了一邊。

衛小婉瞬間不幹了，她撸了撸袖子，逼近過去問：“喂，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喜歡推人呢？前天就是你推的我，今天你還來，到底要怎麼樣？”

楊茹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眼圈瞬間紅了。“前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已經和蘇營長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非得這麼咄咄逼人才行嗎？”

“怎麼，會道歉了不起呀，做錯了事道個歉就行，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楊茹咬緊嘴唇，倔強的看向蘇衛國。她長得漂亮，皮膚又白，此時眼裡含着淚，半咬着嘴唇，一副又柔弱又倔強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不忍心。

可惜蘇衛國是個鐵石心腸的，見她看過來，還以為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義正言辭道：“楊茹同志，我剛剛也已經說過了，你該道歉的對象是我的未婚妻，而不是我。”

他頓了一下，條理分明的分析：“你當時推的人是她，所以你應該和她道歉，至于我，我隻是去救我的未婚妻而已，哪怕不是因為你，她遇到任何危險，我都會去救她的。”

楊茹咬緊下嘴唇，眼睛一下子紅了。“蘇衛國！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蘇衛國奇怪的看她，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扭頭看向衛小婉，眼裡的疑惑毫不掩飾，“我說錯什麼了嗎？”

楊茹的嘴唇都快要被咬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