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背着手溜溜達達的走在前頭，遠遠的撂下一句話：“趁這會天黑，别人注意不到，還不快點走！”

蘇水生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示意她趕緊跟上，衛小婉趕緊道：“好、好！”小跑着追了上去。

蘇大娘今天隻做了各種魚，見李老頭竟然和孩子們一起進了家門，推着蘇衛國進屋招待客人，趕緊去廚房又多做了兩道菜，

但是李老頭是個性情古怪的，蘇大娘端着菜進屋的時候，他正和四個孩子一溜兒排開，守在飯桌前頭，眼巴巴的等着飯菜上桌，留蘇衛國和小劉在另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

蘇大娘不爽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招呼李首長先吃飯，還在那幹坐着幹啥！”

李老頭不在意的擺手，“蘇同志，是我說不着急的，你做飯辛苦，我們等你是應該的。”

小劉小聲提醒：“首長，蘇大娘她不姓蘇，姓劉！”

李老頭給小劉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得到肯定的回應，面不改色的改口道：“劉同志！”

蘇大娘哈的笑了一下，不管是蘇同志還是劉同志，她聽着都别扭。她把剛炒好的兩個菜放到桌子上，招呼大家吃飯。

李老頭和孩子一樣，和三兄弟并排坐着，早就眼巴巴的瞅着滿桌子各種各樣的魚了。

蘇大娘的手藝很好，針亮魚外面裹着一層面，被炸得金黃；梭子魚紅燒，上面撒了一層綠油油的蔥花，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還有幾個石甲紅和八帶，直接上鍋蒸了，石甲紅個頂個的肥，蓋被蟹黃都頂了起來。

最近為了給孩子補身體，家裡夥食算是不錯了，但幾個孩子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豐盛的一大桌子飯菜，偏偏李老頭還得故意逗他們一下：“唉，這個石甲紅還是差了點兒，等八月十五蟹子下來了，那才叫鮮亮呢！”

Q城人所說的蟹子專門指梭子蟹，衛小婉雖然還沒有吃到過，但已經如雷貫耳了。她沒好氣的瞪了李老頭一眼，怼道：“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點上菜了！”

蘇大娘最拿手的就是烀玉米面餅子了，鍋裡面炖着魚，鍋沿上烀餅子，餅子上頭結了一層鍋巴，焦香酥脆，還微微帶着一點魚湯的鹹鮮，别提多美味了。

飯菜剛擺好，李老頭已經半個餅子下了肚。他感慨道：“這手藝真的沒得說，我都想天天來你家蹭飯了！”

衛小婉趕緊拒絕，“這個還是算了，你太能吃了，我怕把我家吃窮。”

蘇大娘輕輕打了衛小婉一下，笑道：“來來，不就是一頓飯，值當什麼的，您要真喜歡，天天來都行！”

李老頭沒好氣的點了點衛小婉，“你這麼小氣，蘇衛國知道不？我看你倆還真是絕配，他撒錢就跟灑水似的，你摳門摳得一毛不拔，以後有的你倆鬧的！”

蘇衛國：……

他還在這呢。

老頭想看衛小婉害羞，但衛小婉偏偏一點兒也不害羞，她驕傲道：“大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蘇大哥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非常明白自己的短處，以後家裡的錢不是在我手裡，也是在我婆婆手裡，反正不會讓他有亂花錢的機會的！”

李老頭拿手點了點她，笑着搖搖頭。

蘇衛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他輕咳一聲，起身給李老倒了一杯酒。他胳膊和腿上的傷還沒有養好，有些行動不便，李老擡手輕扶了他一把，随口問：“你的結婚申請批了沒有？”

蘇衛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批了。”

“那正好，趁最近有時間，趕緊去把證扯了，别等着傷好了，可就真沒時間了。”

李老看似是随口一說，但蘇衛國敏銳的讀出了其中的意思，他擡頭對上李老犀利的雙眼，慎重的點了點頭。

蘇大娘可不知道他們打的啞謎，笑着接話道：“我本來也想讓他倆趕緊把婚事辦了，我們來得匆忙，不能委屈了二妮兒這丫頭了，還想着結婚前怎麼着都得回老家一趟，和親家好好商量一下的，可你看看這孩子這臉……”

說到最後，蘇大娘想起衛小婉受的罪，到底沒忍住哽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