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和冬兒放下包袱便趕去了杜寶林那兒,珊瑚把床收拾好放杜寶林躺下,嬷嬷微垂着眼,将視線放到杜寶林身上。
現在杜寶林身邊就剩了四名宮女,珊瑚、朝露、沈青青、冬兒。
朝露現在還不見人影,許是被什麼事耽誤住了。
思過齋主屋經久不住人,室内散發着一股黴味,珊瑚見她們來後,吩咐道:“你們兩個,打水把屋裡擦掃一遍,就回去睡吧,明天一早來杜寶林這兒候命。”
兩人說是,開始找工具打掃。
珊瑚問嬷嬷:“主子一直昏睡,不如叫太醫來瞧瞧?”
嬷嬷皺眉,夜裡找太醫比白天麻煩不說,杜寶林剛被貶,還是安分些好,且她瞧着杜寶林就是睡着了,沒什麼大礙,她說話硬邦邦的:“等明日寶林還這樣,再去請太醫也不遲。”
珊瑚說是,她身心俱疲,也不在這事上與嬷嬷争執。
雖然她作為杜寶林的大宮女以前是很風光,但現在她的話語權是絕對比不過陛下賜給寶林的申斥嬷嬷高,說不定以後思過齋就是這位嬷嬷的話事堂。
珊瑚問道:“嬷嬷可要讓這兩個小宮女将您的住處收拾出來?”
主子住的主屋都這樣破敗,更别提下人住的地方了,思過齋的前身文思齋,是放廢書的地方,皇宮的藏書閣中會定期清理一部分書籍,這些書籍不好直接扔了,便放到了離藏書閣最近且一直未住人的文思齋。
思過齋也是離皇宮中心皇帝住處最遠的地方。
若把後妃比作朝中官員,這跟流放沒什麼區别了。
珊瑚這話也意在問嬷嬷什麼時候去睡。
嬷嬷看都沒看珊瑚一眼:“不必,明日再去打掃,今晚我守着寶林。”
這種情況珊瑚自然也得守在主子身邊,萬一主子半夜醒來,發現身邊沒熟悉的人守夜,那後果珊瑚是想也不敢想。
沈青青和冬兒打掃完,自然聽見了珊瑚和嬷嬷說話,于是見沒什麼吩咐,便退出去關上了門。
兩人回到住處,又是一番打掃,思過齋房間不少,卻小小的隻能住下兩個人。
雖然空間縮小了,但兩個人住她們還是滿意的。
等吹燈準備入睡時,隔壁的門吱呀呀響了,複又被點上了蠟燭,燭火透過門窗灑在外面的石闆上。
沈青青說:“是朝露回來了。”
冬兒冷不丁道:“這麼晚回來,怕是想離開杜寶林去想方法了。”
兵荒馬亂的一晚結束,恐怕誰都想走吧。朝露會不會走未可知,但沈青青聽出了冬兒的意動。
沈青青的聲音充滿困意:“先睡吧。”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吧,要走也得有門路,宮女調遣哪會容易。
翌日。
沈青青和冬兒出門,正好碰見隔壁的朝露,于是她們一起去寶林那裡。
沈青青對朝露的印象一直都是嘴甜愛笑會來事兒,玳瑁常被她的話取悅到,便看她很是順眼。但今日的朝露卻非常安靜,甚至是低調。
沈青青朝朝露看去,朝露察覺到視線,對她笑了笑。
怎麼說呢,這個笑很高級,唇邊的弧度很自然,棕色的眼瞳中盛着晨曦并不強烈的光,以至于後來她想起朝露就會想到這個笑容。
三人進入主屋的時候,屋内像被劫掠過一般,能倒的東西都倒了,能碎的東西都碎,一夜未睡的嬷嬷手上被指甲挖了一道,杜寶林向來看重她的指甲,養得長長的染上蔻丹。
珊瑚一臉疲憊,但沒有大礙,嬷嬷的臉更嚴肅了,完全沒想到她會在一個小小的寶林身上失利,她反省,或許是她久未出山,被養佛了性子。
皇上既然信任她,她必然要将杜寶林的性子給掰正。
這位嬷嬷姓方,在杜寶林醒來後她便率先報了家門,隻可惜杜寶林壓根沒将她看在眼裡,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離開這裡,回到她的織雲殿,去找皇上。
方嬷嬷自然攔着不讓,杜寶林擡手要打,方嬷嬷伸手攔住。
發現兩人的力氣有别後,郁結于心的杜寶林開始發脾氣,于是就有了沈青青見到的這一暮。
珊瑚在杜寶林和方嬷嬷間不好開口,見三人一起進來,吩咐道:“将這些都收拾了吧。”
于是沈青青就又開始幹活。
在宮中小宮女就這待遇,被使喚來使喚去,升值成二等宮女就是專人幹專事,清閑許多,成為大宮女,就隻用陪在主子身邊,一天能偷懶的時間多,被主子喜愛賞賜也會多,跟着主子出門的機會多,被谄媚的宮人叫姑娘的機會多,手上也會有點管轄的小權力。
大宮女的運動量大概就比主子多一點點。
一般宮妃一天也沒什麼事,早中晚膳,午間小憩,晚上早睡,上午下午的空閑時間或逛逛花園,或練練技藝,一天的時間就沒了。
且嫔妃身邊有兩個大宮女,出門不需要帶兩個人時,其中一個就又沒事了,妃嫔在自己宮裡,需要兩個大宮女同時在場的時候也少,其中一個人亦可暫離。
皇後更是可以有四個大宮女,但皇後得管理後宮,雖然增加了大宮女數量,但大宮女也許會更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