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女的嗓音,自覺老成的杜寶林感覺到久未的朝氣,眯了眯眼:“去吧。”
其實現在距離杜寶林意氣風發當婕妤時也不過半個月。
沈青青離開,杜寶林對身旁的珊瑚說:“能下定決心跟着本寶林不容易,沈青青和小定子各賞五兩,你一人十兩,令每月留三十兩應對思過齋的突發狀況。珊瑚,這幾日你受累了,除了十兩,本寶林還允諾你去庫房挑一件物品。”
珊瑚跪地,擡頭看杜寶林,淚水情不自禁流了出來:“奴婢定終身追随主子。”
杜寶林自是感動,親自扶她起來。
珊瑚帶着哭腔道:“主子,奴婢覺得您還沒輸,隻要争一争,複寵指日可待!”
杜寶林:“有你這樣的忠仆在,本寶林怎會頹廢下去,不過重走一遍先前的路,我何怕之?”
這一遭變故,讓杜寶林沉了心靜了氣,不再和以前一樣說發脾氣就發脾氣,更深的東西藏在了眼眸深處。
珊瑚心情激動,覺得這半個月受得苦并不算什麼。
杜寶林給的賞銀是珊瑚親自去發的,她以前管着那麼多人,最擅長的就是如何幫主子施恩,一番敲打下來,言明了寶林如何不容易還記挂着他們,換個心軟的,保準說的眼淚汪汪。
沈青青垂首,一副感動不已的樣子,至于眼淚,沒有。
進宮前她就是好人家的女兒,進宮後雖然當了奴才,但由于連主子面都見不到,也不會有人對她耳提面命做個忠仆,隻感受到了當主子的威嚴。
加上前世的記憶一覺醒,她隻想高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什麼忠仆?她是人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沈青青相信,宮中利己的才是大多數,主子又非生身父母,哪能讓人不顧一切的效忠?
珊瑚押寶杜寶林,她卻不看好。
但杜寶林現在給她賞銀,那杜寶林就是好人,所以在道義和宮規範圍之内,沈青青願意為杜寶林盡心盡力幾個月。
再多的,便沒了。
如果五兩銀子能換來一個人的效忠,天底下的娘娘都得笑掉大牙。
珊瑚将賞銀交給沈青青後,便去找小定子了。
收了賞銀,沈青青安分的觀察了兩日,發現小定子仍舊如常,沒有感激涕零到要去找杜寶林表忠心,于是感歎了句同道中人,便去繼續幹活了。
底下人的心思,珊瑚如何不知,但杜寶林的處境沒法讓她要求那麼高,她隻希望杜寶林成功完成複寵,屆時底下的人便能一心了。為此她去了尚服局的司衣司了數趟,花費了不菲的代價才拿回來了一件驚豔絕倫的紅色舞衣,且每天晚上她都會幫杜寶林疏通筋骨。
杜寶林的舞藝是從小的功底,即便最近兩年不練了,現在重新撿起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且杜寶林進宮前曾準備過一段舞蹈,是杜家聘請京城最厲害的舞娘編出來的舞蹈,隻等找機會驚豔四座。
沒想到盛寵時她沒機會拿出來,這個時候卻成了救命稻草。
時也命也。
這種事主仆二人都是避開了方嬷嬷來幹,那方嬷嬷,杜寶林提起來都要生怒。
但思過齋的事情瞞不過後宮有權力的妃子,德妃掌管着尚服局,底下的人第一時間将這件事報給了德妃。
永壽宮内,德妃坐在舒适的圈椅上,傾身伏在書案邊翻看厚厚一摞的賬本,單手提着細毛筆,案桌上小熏爐被點燃,淡淡熏香在彌漫。
德妃側耳聽着司衣司正六品司衣的禀報,聽罷在賬本上落下一字。
“本宮知曉了。”
司衣躬身退下。
德妃的大宮女石榴不滿道:“司衣司的人都将衣服交給了思過齋,司衣才向娘娘來禀報,娘娘何不尋了司宮司的錯處?”
德妃含笑道:“司衣司并非牢固的鐵通,宮人又各有心思,杜氏又大方,出事再正常不過了,何必要罰。正巧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司衣司,将司衣司捏到本宮手裡,豈不更好?”
石榴窘迫道:“是奴婢相差了,還是娘娘有禦人之道。”
德妃意味不明笑了一下:“将思過齋的消息遞給明月閣的高美人,以她的心氣知道該怎麼做。”
她喃喃道:“杜氏思過三個月足矣,七月初七的七夕巧筵,應當會很熱鬧,她越是想要複起,本宮越要讓她摔的更慘。”
宮中大抵沒有嫔妃不妒恨杜明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