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嫔諷笑道:“本宮再不争一争,滿宮隻怕沒人會記得本宮了,趁着本宮尚且有些人脈,将人調進景陽宮中,來日那人獲寵,皇上總該記得景陽宮還有位主位娘娘。”
翡翠還泛着憂愁,西偏殿已經有了蘭婕妤,若将人置到偏殿,說不定會招來怨怼。
罷了,娘娘心中有氣,依着娘娘就是了。
因為此次冊封中有高位妃嫔,便不會草草了事,而會舉行由賢妃顔英華打頭的正式冊封儀式,其他低位嫔妃則沾了賢妃的光,一同隆重受封。
這件事過去後,又緊接着爆出了皇後有孕,宮中人心浮動。
但皇後早有準備,将坤甯宮管理的像鐵桶般嚴密,殿内的香料也因為沈青的建議不燃了,凡她吃的用的所經手的,都會有專人檢查。
太後賜下的那個嬷嬷更是被指揮的團團轉,一天三遍檢查坤甯宮。
永壽宮内。
德妃第三次對石榴歎氣。
石榴自然急德妃所急,德妃不在意皇上到後宮臨幸了誰,誰又重新獲寵,隻一門心思動用人力打聽坤甯宮的事。
“你說,她怎麼就那麼好命呢?”
皇上自大婚後不過多給了坤甯宮三四個月的臉面,偏偏就這麼短的時間,皇後居然懷了。
聖上的第一子,又是中宮所出,怕是要格外合皇上的心意。
石榴神色不變,比了個手勢:“娘娘,您說要不要……”
石榴的未盡之言,德妃聽懂了,但是她道:“不必,皇後此刻正愁沒本宮的把柄。把本宮扳倒了,她此後十幾年便能無憂,本宮才不會如她所願。”
她們都曾掌宮權,利用宮權安插人手再方便不過了,正如德妃不知道皇後的勢力有多大,皇後想到德妃可能暗藏的人,恐怕深夜也會輾轉反側。
這種情況下,扳倒對方,便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
坤甯宮中。
若不是突然收到翠環的消息,沈青幾乎快要忘了這個人,望着紙條上的時間地點,她心知,不得不去了。
沈青沒有背叛皇後的意思,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要知道翠環要幹什麼。
若她不去,翠環想做什麼固然會胎死腹中,但她與她背後的人仍會藏到暗處,等待時機給予皇後緻命一擊。
沈青記下紙條上的信息,就着燭火将紙條燒成灰燼,平靜地踏出茶室。
茶室外,一名小宮女餘光掃過沈青隐蔽的動作,這才斂目。
因為翠環要求的時間很急,沈青需要中午出去一會兒,才能與其接頭,于是她便找了個去司飾司取妝粉的借口。
在經過景陽宮的長宮道上,沈青見到了等候着的翠環。
“翠環姐姐。”
翠環對沈青很滿意,坤甯宮中遞出的消息,沈青有機會但确實沒将此事說與任何人,包括皇後。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沈青年紀小,自然恐懼被收買的事被皇後知道,擔憂自己如今的地位會不穩固。所以她隻能與虎謀皮,一步一步錯下去。
至于後悔與反抗,隻能說人之常情,除此之外,就少有人能有勇氣破釜沉舟。
翠環微微一笑,不在意沈青眼中的晦暗:“沈青妹妹,别來無恙啊。”
沈青不說話。
翠環見此反而放心了:“我這裡有一樁事想請妹妹幫忙,隻要你能做到,此後我便不會再麻煩于你,你自去走你的陽關道——”
沈青不耐煩打斷:“長話短說。”
翠環臉色一壞,但想到此人正被她要挾,便又覺得快意,她将袖子中的一包藥遞到沈青手中:“這是貴嫔娘娘交給我的,能讓懷孕的人身材走樣,臉上生斑,卻不會危及胎兒的性命。貴嫔娘娘隻希望皇上厭棄皇後娘娘,卻沒打算害皇嗣。所以妹妹的風險并不大。”
沈青佯裝松了口氣:“我要見惠貴嫔。”
“貴嫔娘娘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翠環愠怒。
沈青捏着藥包:“我不見惠貴嫔,如何放心聽從你們的指使?”
光翠環一個宮女籌謀此事,即便揭露,也隻有翠環一人頂罪,傷不到幕後之人分毫,那她出來這一趟不就毫無收獲?
連條大魚都釣不到。
翠環思索一番,知道沈青的猶豫是合理的,于是将袖子中上有景陽宮三個字的令牌遞給沈青,在她眼皮子底下一晃:“這便相信了吧。”
沈青揪住令牌不松手。
“你做什麼?”翠環大驚失色。
沈青老實道:“拿到手裡,若事情暴露,你們也不會不保我。”
她擡頭,納罕:“難道你們要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
翠環說着怎麼會,與沈青暗暗較勁兒争令牌,但沈青的力氣不知道為何那麼大,令牌漸漸往她的方向送去。
翠環咬牙。
沈青一個使勁兒,把令牌完全拿到手裡,連忙塞進袖子中,臉上還是不滿意的模樣:“那麼小氣,我答應幫你們辦事,我的風險才最大,總要有些保障才好。幸而不是謀害皇嗣,不然就算被趕出坤甯宮,我也不會幫貴嫔娘娘做事。”
翠環心中冷笑連連,真是愚蠢,她說什麼就信什麼。
如此看來,沈青對皇後并非那麼忠心。
“那麼,貴嫔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青哼了一聲:“自然。”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