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和翠環交接完畢,沒忘了此行的借口,去司飾司取完妝粉,這才打道回坤甯宮。
翠環給她讓她害人的藥粉,則被她嫌棄地扔進了荷包裡。
沈青的荷包多,大不了這個就不要了。
回坤甯宮的路上,她在心中組織着措辭,臉上微紅,是興奮的。她想立刻去找皇後娘娘,揭露這場陰謀,從而表明她也沒那麼蠢的不信任娘娘。
以沈青對皇後娘娘的了解,她不怕自己宮人身上有什麼麻煩事,唯獨不喜的就是因此背叛她。
縱然坦白,皇後亦會站到宮人的角度給予理解。
不過沈青這樁事還有點小麻煩,因為當時并非翠環對她威逼利誘,以身家性命相要挾,而是她當時生病貪圖翠環帶來的醫女,與那根沉手的金簪子。
哎,這就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貪财本性了。
若娘娘有什麼懲罰,沈青亦是不怨的。
回到坤甯宮時,皇後還在午睡。懷孕的人總會貪覺,但能睡着,說明身體沒什麼不适,這是好事。
沈青先去找青古:“青古姐姐,我這裡有一包藥粉,似是對懷孕的人不好,你能幫我看一看嗎?”
青古家學淵源,祖上曾出過禦醫,相處的時間久了,也知道她将家裡藏書都看過一遍,小時候跟着行醫的祖父出過診,有些實踐經驗,應付小場面是夠的。
未弄清這藥粉到底是幹什麼的,沈青還沒心大到直接拿到皇後面前。
萬一與皇後身上某些東西混合,進而沖撞了皇後就不好了。
青古聞言,謹慎了兩分:“拿出來讓我看看。”
沈青将荷包拿出來,松荷包口,露出東西面貌,這才遞給了青古。
青古撕開荷包裡包着東西的紙,露出裡面紫色的粉末顆粒,看着像沒研磨完全。
青古皺眉,用手指撚了一點,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後用舌尖嘗了一小口,緊接着她便呸了出來,又拿水漱口。
“色紫,味腥,溶于水無色,有身子的人在懷孕初期長期服用,到懷孕三個月時,便會流産,還是正常小産的征兆。除此之外,裡面還加了點小劑量加重孕期反應的東西,時間一長,必然使人憔悴。”
青古嫌惡地用帕子擦掉手上的痕迹。
沈青點頭:“姐姐不問這東西我是從哪兒弄來的?”
青古心中有數道:“左不過是宮裡的嫔妃為皇後娘娘準備的東西,就這點藥粉,珍貴着呢,京中身體不适合再生育,偏偏又意外懷上的貴婦人,通常會用這東西流掉。若這裡面沒有加别的東西,倒能轉手一賣,可惜了。”
沈青撓了撓頭,也跟着道了句可惜,真是銀子沒地糟蹋。
緊接着她沒忘此行的目的:“青古姐姐,其實這東西是有人托我偷偷下給娘娘的,這還源于我在織雲殿時收了人家好處,她便覺得有了我的把柄,這才委派了我來。還好意思說什麼不傷害皇嗣,當然了,我剛聽這句話就知道她在糊弄我,再說了,就算是對娘娘好的好東西,縱然描述的天花亂墜,不經禦醫首肯,我也不會打着為娘娘好的旗号自作主張。”
沈青中間說起對方騙她,便覺得生氣,接着就是好笑,她有那麼蠢嗎?
将話一口氣說完,沈青笑眯眯又讨好地看向青古。
青古唇邊露出一絲笑,贊揚道:“不錯,很謹慎。”
“還有一些事。”沈青為難道,“恐怕我得親自告訴皇後娘娘。”
事關惠貴嫔,便是青玉青古兩人加起來都做不了決斷。
青古也不因沈青越級禀報而憤怒,很幹脆應下:“行,等娘娘起身再說。”
天大的事,也得等皇後娘娘睡醒了。
沈青自然沒什麼意見,燙手山芋交出去了,她心裡輕松極了:“我就知道青古姐姐最好了。”
青古心中熨帖,但不多,因為沈青是個花心的,她這番話對坤甯宮上上下下的宮人可能都說過。
尤其是小廚房的廚娘,最得她喜愛。
沈青抓耳撓腮等了一會兒,看到青玉帶着宮女端盆從殿内出來,她便知道皇後起了,并且梳洗完畢了。
她朝青玉的方向走去。
青玉見到她來,頓住腳,宮女端盆離去,青玉目光詢問地看向沈青。
沈青道:“青玉姐姐,我有事要向皇後娘娘禀報。”
青玉點頭,帶着她進去。
皇後坐在皇後寶座上,神情柔和,身上沐浴着午後的日光。
沈青走到皇後身邊,将從翠環手中生拉硬拽到的景陽宮令牌遞到皇後面前,誠懇道:“娘娘,奴婢有罪。”
欲揚先抑。
皇後接過令牌,好奇用手摩擦了一番,并未動怒,好聲好氣問:“這是怎麼了?”
既沒嚴重到生離死别,便算小事。且若真的有罪,亦不會是現在這副情形。
不過皇後也是真困惑,心裡疑惑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