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感歎着皇後不愧是皇後,這都從容鎮定,真是和皇上越來越像了,于是不敢絲毫拖沓地從頭道來。
“奴婢當時還是織雲殿三等宮女的時候,以為一輩子都在三等宮女的位置上打轉了,便昏了頭受了景陽宮主殿,惠貴嫔身邊二等宮女翠環的好處。如今兜兜轉轉,翠環以給予過我恩惠的事找上了門,要求奴婢為她辦事。奴婢自然相信娘娘,願意提前告訴娘娘此事,但奴婢更想搞清楚翠環要做什麼,便未曾聲張于今日晌午在景陽宮外的宮道上和翠環碰頭。翠環膽大包天要奴婢給娘娘下藥,說事成之後便不會再與奴婢聯系,讓奴婢從此以後安枕無憂。”
“奴婢對她的說法自是嗤之以鼻,奴婢能到如今的地步仰仗的自然是娘娘,娘娘好,奴婢才能好,這點奴婢還是知道的。不過為了引出翠環背後的人,奴婢隻能假意答應,讓翠環拿出信物,翠環便将這枚令牌遞了出來,本來她隻想讓奴婢看一眼,但我一瞧這不是重要證物嗎?便直接按住拽了過來,因為在宮道上,翠環不好争搶乃至大打出手,便如了奴婢的意。”
沈青眉飛色舞,說到激動的地方恨不得伸手比劃。
她目光炯炯看向皇後,似是在問皇後她做的是不是非常對,該不該誇。
更恨不得表達出她對皇後的忠心耿耿,絕不受人蠱惑的模樣。
皇後升起興緻:“然後呢?”
沈青攤手:“然後奴婢就回來了,藥粉交給了青古姐姐,是些害人的東西,娘娘不必擔憂。”
皇後拍了下沈青的手:“油嘴滑舌。”
什麼相信娘娘,什麼仰仗娘娘,什麼娘娘好她才能好。
說話簡直比萱草還要直白。
但不可否認,皇後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不枉她将沈青調到身邊了。
皇後歎氣:“惠貴嫔啊。”
【莫不是惠貴嫔怨恨本宮未給她升位份?】
【但謀害皇嗣來洩憤,為免也太過了。】
“娘娘,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後點頭:“說。”
沈青描補上遺漏之處:“其實從頭到尾都是翠環來接觸奴婢,沒有其他任何人參與,甚至奴婢也沒單獨見過惠貴嫔,或是惠貴嫔身邊倚重的大宮女。”
她回憶道:“在織雲殿時,奴婢記得翠環也不是那麼得惠貴嫔重用。若是重用的話,也不會現在還沒當上大宮女,惠貴嫔身邊的大宮女之位,有一段時間是空缺着一位,還是司薄司找了讓惠貴嫔滿意的宮女填補了上去。”
一直默默聽着的青玉也道:“惠貴嫔常帶出來的大宮女名為翡翠,惠貴嫔的一應事,也是交由翡翠去辦的。”
皇後握着令牌,沉思道:“景陽宮主位令牌隻此一枚,試探一下惠貴嫔是否知道令牌一事。”
【以我對惠貴嫔的了解,惠貴嫔應是沒這個膽。】
【一個人再性情大變,也不會出手就幹誅九族的事,此事,有疑點。】
青玉應是。
沈青青見兩人都是有成算的,便将心放到了肚子裡,不關她的事啦!
皇後又看向沈青:“沈青,你去通知芰荷,讓她帶着你和幾個信任的宮人,去查一下今日和昨日坤甯宮出入過的宮人。”
沈青能收到信息,說明坤甯宮有内鬼,在幫着傳遞消息。
大抵是手伸不到她的飲食上,才交給了沈青。
唯一擔憂的恐怕是幕後之人會舍車保帥,沈青和翠環不過是丢出來的棄子。
沈青正色應下:“是。”
皇後重用她,她自然要展現出穩重。
從皇後身邊退出來,沈青便馬不停蹄去找了芰荷,芰荷找來信任的宮人,或者說是大宮女們培養的心腹,開始挨個盤問起坤甯宮宮人這兩天的行蹤。
芰荷嚴肅起來,是任誰都不能觸了她黴頭的,且她擅長聲東擊西,搞人心态,三兩句就能聽出宮人話中的漏洞,并引出疏漏之處。
她通過宮人三三兩兩的作保與相互間的行迹,昨天獨自出坤甯宮,有一段時間空白對不上的宮人便顯露了出來。
芰荷笃定的視線掃到那名叫雙茶的宮女身上,雙茶不堪重負神情慌張。
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對。
“雙茶?”沈青後知後覺,“我早上在茶室時,雙茶就在外面灑掃,我還沖她點了點頭。”
作為一個二等宮女,她還沒眼高于頂到不認得三等宮女,記不得三等宮女的名字。
因此憑着記性好,沈青很快串聯了起來:“原來你那時是在盯着我是否看了紙條?”
雙茶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芰荷一錘定音:“将此事報給娘娘,将雙茶暫時看管起來,對外不要漏了痕迹,讓有心之人得到消息。”
沈青青不喜麻煩,眼見着内鬼這麼快就找到了,她又混上了資曆,自然高興。
加上皇後壓根就沒追究她的意思,便更是開心了。
接下來,屬于她的職責,便隻有選秀一事。不過大選事宜,亦有青玉頂在前頭,雖然不好意思混來混去,但她就是個吉祥物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