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紀宸喜歡她,特意吩咐她幹這事一是垂憐就更不可能了,任何一個皇上看上宮女,最大的可能是将人納進後宮,而非暗搓搓針對,特意磋磨,然後再給個小小的甜棗。
又不是小學生。
沈青默默歎了口氣,開始服侍嬌貴的皇上換衣。
沈青雙臂一擡,将紀宸身上的舊衣脫下來,指尖捏着一角放到托盤上,然後取來新衣轉着圈給紀宸穿上。
不轉圈不行,紀宸是被服侍慣了的主,隻會擡擡胳膊,比之大皇子的配合都不如。
繞到紀宸身前,沈青低頭将衣前的系帶系上。
以紀宸的視角,略略低頭,便能将人納入眼中,圈一下手臂,就能将人困到懷中,但他什麼都沒做,目光一凝,看到沈青發髻上的玉簪。
于是他略一擡手,想将玉簪撥落,玉的東西素來嬌貴,輕輕一磕碰便會碎裂,稍有不完美,整個簪子便不好看了。
但沒想到玉簪插的緊,還牢牢别在發髻中。
紀宸:“……”
沈青感覺到發髻被撥動了一下,還在困惑是不是錯覺,紀宸的手便擡起了她的下巴,而後彎腰湊近,鼻子與她脖頸的肌膚隻差幾厘米的距離便貼上了。
沈青還抓着紀宸的衣裳,不知道他又莫名其妙在幹什麼。
她整個人陷入了紀宸身上帶有的異香中,這個香她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聞到過,除了紀宸。
大抵是某種稀有的,專進貢給皇室的香,被紀宸拿來薰衣服,或是常年在乾清宮殿内的香爐中燃着,以至于他整個人沾上了這股味道。
這一刻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紀宸抵在她的脖子處嗅了嗅,似乎為了聞什麼香氣,可沈青從不用熏香,她害怕有人在她用的東西上動手腳,從而害了大皇子,所以她也不讓奶嬷嬷們用香,隻要求她們穿着幹淨即可。
那紀宸在嗅什麼?
沈青有些許不自在,也不敢再聞紀宸自帶的香氣。
于是她轉移注意力,目光落到紀宸一側的頭發上,盯着一處出神。
如果此刻身份轉換,沈青是皇帝,紀宸是小宮女,紀宸這個小宮女主動往沈青這個皇帝身上靠,大概很符合勾引二字。
現下身為皇上的紀宸主動湊近,反而讓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沈青一雙眼睛被這香薰得朦胧,有點困。
恰這時,紀宸站直身,沈青努力睜大眼睛,這樣一來,她的目光便有些心潮難已的意思,她的手,還緊緊揪着他的衣服。
紀宸舒服了,連看那支玉簪都覺得沒那麼礙眼。
這時候,正應該再接再厲,省的下次來這個小沒良心的直接将他忘了。
可用什麼撩撥呢?紀宸暗恨今日沒帶個簪子,手指摸上了腕上纏了兩圈的串珠,這是他最最最喜歡的珠串……
等從屏風後走出來,沈青摸了摸藏在衣領下貼着肌膚的珠串,不由自主回想起皇上方才說的話。
“這串珠子需要女子幹淨的體香熏染三個月,待三個月後你親自還給朕,莫要叫别人知曉,徒增風波。”
這是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紀宸的意思暧昧,無論換誰都會沉溺于這份溫情中。
紀宸身上的熏香使人遲鈍,他說完這句話,沈青隻覺得原來如此,怪不得嗅她,權貴們的癖好嘛,她懂。
鬼使神差下,她問:“睡覺也貼身戴着嗎?”
紀宸的目光一滞,幹繃繃道:“自然。”可惡,差點就被反撩撥了。
直到從屏風後出來,遠離了紀宸,那股惑人的香氣淡去,沈青才覺出了不對。
如今戴在她脖子上,貼在她衣服下的串珠,阖宮上下見過皇上的人都有印象,因為這是皇上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那串,輕易不假手于人。
也就是說,隻要她顯露出來一點,就能在後宮掀起滔天巨浪,更遑論她主動讓人知曉了,以她的性子,恨不得藏得更深,不叫串珠顯露,不叫旁人察覺分毫。
更不可能不戴在身上,萬一皇上下次來檢查她有沒有好好将體香染到珠子上怎麼辦?她總不能從别處拿出來供其查看吧。
皇命不可違,可戴在身上,又是這樣的奇怪。
串珠不硌,但存在感很強,不容忽視,時時刻刻在提醒她戴着的是什麼。
等皇上走的時候,沈青還在走神,她很想對皇上說換個人吧,但沒有勇氣攔住皇上道明此事。
最好的拒絕時候已經被她錯過了。
萬惡的封建時代,将女子當成一件名貴的香料。
沈青擡起手臂嗅了嗅,疑惑,她哪兒來的體香?
難不成還是特定的人才能聞到?
還是說紀宸嗅的夠深?
懷着疑慮戴着珠子,沈青今日用飯都用的不香了,也沒心思再去疼愛她的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