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睜開眼時,周身寒氣刺骨,從腳尖蔓延滲入全身血管,血液似乎都被凍得凝固住,感受不到一點流淌的溫度,身體僵硬地動彈不得。
她唇上蒼白不見一點血色,眼睫結着一層晶瑩剔透的厚重冰霜,勉強轉動起眼珠,眼前彌漫着霧蒙蒙一片,讓她看不真切,隻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中。
随後她視線落在正飄在自己頭上,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白澤。
“我身體這是在哪?”
白澤頭也沒回,隻解釋道:“裴衍為了保你屍身不腐,收集天地間至純的靈氣,專門為你打造了一口冰棺。”
他一邊說着,一邊對着棺蓋敲敲打打,試圖發出聲響讓外面的人察覺到動靜,又費力推着,試圖用蠻力推開。
但他搗鼓半天,棺蓋依舊紋絲不動,外面也沒傳來半點有人的動靜,他氣急敗壞道:“封這麼死,還指望你活過來,就你真活了,也要再被憋死!”
池竹:“……”
她艱難移動了一點手臂,推了推身側的冰壁,切切實實感受到從中傳出純淨雄渾的靈氣,隐約透出陣法的痕迹,她歎了口氣。
“你别白費力氣了,就算是正常的棺材光憑你一人都打不開,更何況是這個,恐怕還被裴衍額外覆了一層陣法,用蠻力起不到一點作用,你等我身體緩一緩再說。”
說完,池竹開始試着轉動周身經脈的靈力,試圖讓靈力強行推動血液循環,逐漸恢複身體溫度,對這裡面的寒氣起到抵擋作用,不至于真被凍死在裡面。
白澤手上的動作隻好停了下來,他神情恹恹地落在池竹身上。
“如果真同你說的一樣,就算是你恢複了所有靈力,也不見得能打開這棺材蓋。”
池竹半晌沒應聲,直到她從頭到腳的寒氣逐漸散開,肌膚溫度回暖,眼睫上厚重的冰霜化開,面上恢複了一絲血色,原本僵硬不堪的身體松緩下來。
緊接着,她一拳鉚足了勁,聚集起靈氣,朝着棺蓋砸去。
見狀,白澤身體猛地一顫,反應過後連忙趴在她錘過的地方看,在他意料之中的,還是無事發生,他小臉上揚起一絲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我就說吧!”
“我沒說一定要靠自己。”
池竹不甚在意地揉着自己的手放下,挑了挑眉道:“既然事實證明我确實做不到,那誰幹的好事,當然還讓誰來解決。”
白澤撓了撓頭:“你說裴衍?剛回來就對上他,你準備好了?”
“沒辦法!”池竹斂着眸中情緒,嗓音輕淡:“事實還證明,實力不濟的人,連逃避,準備的時間也擠不出來。”
話落,她從指間憑空捏出一張符紙,口中咒語念念有詞,泛黃的符紙在她手中自燃起來:“裴衍,我詐屍來看你了,限你半個時辰,不來我還死!”
符紙随即化作一縷輕盈的煙霧,直接穿過冰棺的壁面飄了出去。
“……”
白澤表情難以形容地看着池竹,說不出話。
——
另一邊,潮濕陰暗的地牢中,裴衍側臉隐在黑暗中,正垂眸,面無表情地用手帕擦拭着手中劍鋒上沾染着的絲絲血迹。
腳邊躺着幾具破敗不堪的屍體,鮮血流淌,他站在其中沒動,被染紅了靴子,腥鏽的血迹味兒彌漫着整座暗無天日的地牢。
不遠處有幾人被鎖在架子上,衣衫破爛,皮肉翻滾,看上去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氣,面前站着幾名皇城司,手中拿着一指粗的鞭子,還在嚴刑逼供中,不見有停的意思。
沉肅的環境中,鞭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聽得人心驚膽戰。
“大人,剩下的人招了。”
地牢另一側,一名皇城司腳步匆匆地趕來,彎腰朝裴衍呈上已經畫押招供的一張白紙黑字,禀報道:“定安門刺殺一事,與廢太子元景有密切關系。”
裴衍視線淡淡地掃過一眼,沒接,聲音極緻冰冷:“那就斬草除根,廢太子終究是個禍患,與他有關系的人一個都不能活着。”
“樓氏當鋪那邊,似乎與廢太子也有所關聯……”
“本官說一個都不能活,你是聽不懂話,還是想違背本官的意思?”
“屬下不敢!”
面前的人身體一顫,連忙彎腰單膝跪下:“隻是樓氏如今是皇商,壟斷上京城大部分物資運輸,十二行他們皆有所參與,若此時一同清算,恐找不到替代,會造成各方面停滞!”
“跟本官有什麼關系嗎?”裴衍将手中的劍直接橫在他脖頸上:“你是樓氏的人?”
“不是!屬下隻是……”
“聒噪!有意識的傀儡不該活着!”
還沒等他說完,裴衍手上稍稍用力,直接将人封喉,那人屍體還張着嘴,滿眼驚恐地向地上倒去,倒在周圍凝聚的一大片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