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水晶球從掌心滾落,如滿地冰晶倒映着老妪無神的雙眸。
她死了。
旌南樓腦子疼的快要爆炸,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捂着腦袋,表情痛苦的蹲下。
“南樓,國師已然仙逝,我們要盡快趕路了。”
旌南樓不為所動的蹲在原地,手臂青筋暴起,似有密密麻麻的針在紮自己腦中的神經。
肩膀落下一隻手,掌心的溫度并未給旌南樓帶來安慰,反而助長了她的情緒。
她突然躍起,暴怒着打開男子的手,嘶吼着:
“為什麼要逼我!”
“你們都在逼我!”
“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
“你又犯病了,我是路恪,小恪哥哥,不認識我了嗎?沒有人在逼你,不要害怕,小恪哥哥會永遠保護你。”
話音剛落,密室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追兵來了,陸恪眉頭緊鎖,将旌南樓攬入懷抱,“南樓,聽我說,他們已經追到你的住所了,很快就會搜到這個密室,你躲在這裡不要出聲,小恪哥哥出去将他們引開,你躲好,切記,不要發出任何聲音,知道了嗎?”
陸恪的懷抱格外溫暖,南樓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縮在他的懷抱中悶悶的“嗯”了一聲。
陸恪像哄小孩般輕輕拍着旌南樓的背,下一秒毫不猶豫的離開,從另一條密道出去,消失在旌南樓的視野中。
石門外的腳步聲混着人群的喧鬧逐漸遠去,旌南樓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晰。
旌南樓,就跟我差一個姓氏——這不是我熬夜在看的小說中那亡國公主NPC嗎!我穿進書中了?那路恪豈不是沒活過第一章的炮灰NPC?不是吧,完了,怎麼會這樣,那接下來怎麼辦呀!
旌南樓在原地焦慮的來回踱步。
真的要去找原身母親的舊部嗎?她真的靠譜嗎?
可是不去找的話,難道就在這裡等死了嗎?
旌南樓自暴自棄的癱坐在原地。
“為什麼要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穿進這種死亡結局的角色中啊,蒼天啊!”
這邊陸恪确認密道外沒人後,打開門,繞過廢墟來到旌南樓寝殿旁的圍牆邊上,掃視一圈,此刻在殿内的有四人。
他抽出腰間的短刀,飛身利落的割斷守門人員,在另一個人出聲前,捂住他的嘴,瞬間割喉。
鮮紅的血液飛濺在他臉頰上,讓原先溫和的眉眼添了一些妖冶。
門口的動靜引出了房間内的兩人,三人纏鬥在一起,陸恪用内力震開彎刀,一人一腳将兩人踹翻在地,密集的腳步聲自廢墟外響起,他抿了抿唇,來援軍了,此地不宜久留。
從懷中甩出兩枚飛镖,運功而起,翻牆而逃。
兩隊追兵停在寝殿門口,領頭的将軍俯身查看四名死者的傷勢後,搖了搖頭,“繼續追,不要讓她們倆逃了,君上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最先抓獲逃犯者賞百金!”
“是。”
半刻鐘後,一隊人馬緊緊跟在陸恪身後,像是一群餓了一周的鬣狗,死咬着獵物不放。
陸恪的前方出現了第二隊人馬,兩隊人馬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将獵物牢牢固定在網上,然後殘忍分割。
兩個時辰後,一堆新鮮的血肉出現在戈壁沙灘上,随着砂礫下沉分解消散。
而此時旌南樓全然不知,石門在她的猶豫間再次打開。
水滴在青石闆上的聲音和腳步聲雜糅,渾然一體。
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旌南樓的視線中。
她還沒來的及躲避,男子先一步出聲了:“公主殿下,快随屬下跑,陸世子……”
男子哽咽的發不出聲,淚水決堤,“世子……世子他死在了那群蠻子的刀下!”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起旌南樓的手臂,朝着原先陸恪出去的那條密道走。
“诶……”旌南樓還沒來得及說話,背後一涼,她回頭,一人正站在石門處對她笑着,将手中的彎刀在臂彎袖子處随意的擦拭了兩下,紅的白的帶着肉屑的混合物粘在了臂彎處。
旌南樓隻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不由的加快了腳步,跑在了侍衛的前面,拽着他跑。
侍衛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回頭,便對上追兵喋血的笑容。
旌南樓感覺手臂一松,一回頭,侍衛已經停下,堅毅的目光中透露着視死如歸,他的嘶啞的喉嚨中溢出最後号角,“走,快走!”
話落,頭頂上方落下一扇石門,徹底隔絕了兩方世界,緊接着一聲巨大的轟鳴,讓整個密室臨近崩塌,旌南樓壓制一股氣,一口氣沖出密室,就在她踏上地面的瞬間,密室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了地底。
空過飛過一隻烏鴉,嘎嘎的叫着,不知是在為女孩失去的人悼念,還是對女孩無所作為的嘲笑。
旌南樓在原地愣了好一會,直至天色擦黑,淚水流盡。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一進來就要經曆這麼多殘酷的事件,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該怎麼生存。
她隻是向前走,一直向前走,直至邁不動腳步,暈倒在沙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