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心情一時間變得激動,她查看了文件原格式——已經損壞。顯然,有人不想讓她看到這個文檔。但簡安怎麼也算半個黑客,恢複文件這種小case不在話下。
就見簡安放下手裡的咖啡杯,口中叼着半片吐司,調出虛拟鍵盤,在虛空中五指翻飛,沒多久,空白頁上打出了一串密密麻麻的代碼,二十分鐘後,她敲下回車鍵,屏幕上的亂碼一瞬間關閉,緊接着整個屏幕熄滅,三秒之後,又亮起,一份完整的文檔出現在簡安的桌面上。
文件名為:“工作日志-後台監測科(徐燈)”。
整篇工作日志前面一大半的内容都和公司卷宗上的記錄吻合,但不同的是,這篇工作日志上,有2054年6月4日及其之後的内容:
“2054年6月4日,我值晚班,一切如常,但是下午17:02時,服務器收到了一條投訴短信:‘我日,棺椁口的終章卡在了花骊被殺的那個節點,怎麼回事啊況達!有沒有人管管啊,遊戲賣這麼貴,還出這麼低級的錯誤,差評差評差評……!’
這種投訴很常見,我贊同況達公司就是天殺的資本家,加班費每小時才30元,我恨!不過,雖然罵況達的玩家不少,但哪個不是一邊罵一邊猛猛玩,繼續給況達掏錢。這個遊戲可是大名鼎鼎的隋隐開發的,紅火了三年了,早成為況達公司的頂梁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多半是卡BUG了,多試幾次就能好。
于是,我編輯了一條短信回複過去:‘親親,已收到您的反饋,會及時請技術人員介入,進行排查,稍安勿躁哦,╰( ̄ω ̄o)。’然後,我就繼續摸魚了。”
“接着,18:01,我又收到了第二條投訴短信,内容和上一條差不多:‘拜托,傻X況達,什麼傻X遊戲,我正打在高潮啊,怎麼突然卡住了?!還我絲血反殺全村杌屍獸的輝煌戰績啊啊啊啊!還有,誰他爹安排的劇情,要把我的花骊寶寶按排死,況達,我要你們給我的花骊寶寶陪葬,都給奶奶死!!!!’
看的出來,這個玩家比上一個玩家戾氣還重,我複制了第一個人的回複信息發過去,沒當一回事。”
“然而,随後的半個小時内,服務基站竟然收到了幾百條内容差不多的投訴短信,都是在抱怨遊戲卡死在棺椁口的終章,我開始察覺不對勁了。投訴短信越來越多,直接淹沒了我的工作界面,消息的提示音在之後的一個晚上,一刻不停地響起。我手足無措地上報給負責《爛界·三途》的工作小組,淩晨3:00,他們關閉了該遊戲的服務器,停服整頓。
我的工作台終于安靜下來。
那天天際泛起魚肚白時,我在服務基站第一次看到了隋隐。
他……該怎麼形容呢,不似傳說中那麼玄乎,那麼不接地氣。隋隐的模樣幹淨帥氣,看着溫潤清雅,鼻梁上挂着一副細框眼鏡,斯文得透着書生氣,像個清純的大學生,哦對,大神本來也就才24歲。但讓我久久難以忘懷的是他的神色,他一來就将自己鎖在《爛界·三途》的獨立基站室中,眼鏡上倒映着變幻莫測的藍光。
怎麼說呢……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因為他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并不為了遊戲故障煩惱,他在……享受,或許,我不知道這樣說是否準确,但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
“2054年6月5日,早晨5:05,我下班了。我整理好工作台,往外走,精神緊繃了一個晚上,我的大腦幾近罷工,出門時,我不小心撞到身邊的人。我擡頭一看,是隋隐。
他雙眼布滿血絲,紅紅的,透着一種偏執的狂熱,那目光燙到了我,我害怕地避開,連聲道歉,落荒而逃。
我腦子大概是壞掉了。
他是一個瘋子,我不可抑制地想道。”
“2054年6月5日,公休日,我在家休息,因為前一天上夜班,我一直睡到傍晚才起來。當我上網沖浪時,‘況達’‘《爛界·三途》’‘隋隐入獄’這三個詞條幾乎霸占了We-Are平台的整個文娛榜,讨論熱度破億。
一夜之間,我感到況達發生了翻天覆地且不為外人所知的變化,但頭條新聞和變動的幕後到底掩藏着什麼,我這種底層螺絲釘無從知曉。
我隻知道,當我休假結束,再回到況達時,《爛界·三途》的工作組已經全面解散,大多數組員提前休了年假,另外的一少部分組員轉到其他工作組任職。”
“2054年7月31日,好久沒有寫工作日志了。因為最近生活很平淡,沒什麼大事好說。不過,我一直有些納悶,公司透露稱,隋隐在協助警方調查,所以近期無法現身。可現在都已經快兩個月了,怎麼還沒有隋隐的消息。”
“2054年10月1日,國慶節休假太爽了……”
“2054年10月21日,今天大老闆來視察……”
簡安飛快地浏覽下去,接下來的内容已經沒有什麼價值,全部都是徐燈個人的一些工作日常和抱怨樹洞。顯而易見,徐燈已然忘記三個多月前發生的變故,大概,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
更别提三年之後的一天,簡安關閉文檔,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和時間:2057年7月3日,13:35。
該從何查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