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壓下湧入胸腔的迷茫。
接下來,就隻需要守株待兔了。
*
兩天後的晚上,降谷零在耳機中監聽到藥師寺真凜離開家的聲音,立即開始了行動。
她去牛郎店需要半小時,發現他不在後再返回,至少還需要半小時。
他将有至少一小時的時間,在她家中尋找線索。
想要僞裝一個富豪戶主身份并不是什麼難事。
他來到那座公寓,成功進入了大門。
電梯是入戶式的,隻能去特定的樓層。降谷零拿出準備好的設備,通過病毒程序來擾亂電梯識别,到達了真凜所住的樓層。
幾乎快要到頂樓。
這樣的頂奢公寓被衆多富豪争搶,即使是貝爾摩德這樣奢侈的女人,也沒有住進來的資格。
蜂蜜酒為什麼會住在這裡?
降谷零更疑惑她在組織中的地位了。
他一邊皺眉思索,一邊開了門。
昨天風見裕也給她的那碗奶油蘑菇湯,就是為了收集她的指紋。
一開門,就看到落地窗外幾乎與視線平齊的東京鐵塔。
降谷零沒有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務上留有關注,直接拿出儀器開始搜查這裡是否有監控、監聽設備。
片刻後,他從儀器顯示出的位置中,回收了她仍在沙發上的外套中的監聽設備。
而除了風見裕也昨天藏在她身上的監聽器外,這件屋子裡沒有其他任何監控。
降谷零開始快速觀察整間屋子。
入口處擺着一雙女士拖鞋。
他打開鞋櫃,發現裡面除了藥師寺真凜的各種鞋子外,還有一雙男士拖鞋,單獨的擺在最上面一層。
是同居者?情人?還是單純放在這裡,以便需要時用?
他走進客廳。
沙發上淩亂地扔着她昨晚穿的外套,茶幾上收拾得很幹淨,一旁的垃圾桶中扔着一份外賣盒子。
廚房裡放着夠三口之家使用的碗筷,這不能說明什麼。
廚具一應俱全,但沒有使用痕迹。
他接着來到浴室,發現洗手池上有兩套洗漱用品。一邊亂糟糟地擺放着糖果色的漱口杯和牙刷,另一邊是整整齊齊的灰黑色調。
果然有男人住在這裡嗎?
但監聽器中并沒有聽到第二個人的聲音。
他思索了一下,走進了浴室。收納架上卻隻擺放着一套洗浴用品,走近就能聞到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
熟悉的氣味立刻喚醒了回憶中的細節。
他曾在兩個人身上聞到過這樣的香氣。
一個是蜂蜜酒,另一個則是琴酒。
順着這層記憶,琴酒的警告再次跳入腦海。想起“寵物”這個字眼,降谷零不受控制地産生了不太好的聯想。
“……”
他甩掉亂七八糟的聯想,走向主卧。
卧室和書房,是最可能放有能指向她真實身份的線索的地方,也是他的重點搜索目标。
可剛一進主卧,降谷零就感覺到了一陣違和感。
這裡的布置十分簡潔,床上用品、窗簾,所有的布置都是黑白灰三色的,冷清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女孩子生活的房間。
這顯然和藥師寺真凜那些糖果色的洗漱用品對不上。
更奇怪的是,這間主卧裡沒有任何個人用品。
電視櫃裡沒有任何東西,床頭櫃裡隻有電視和空調的遙控器。
他打開衣櫃,發現衣櫃裡也是空空如也。
降谷零皺起眉。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那麼,會是誰的?
所以這裡并不是她的家,而是她借住在一個男人的家中嗎?
然而當他剛想離開主卧,去次卧查看時,從客廳傳來了“滴”的一聲開門聲。
“……!”
降谷零眼皮一跳,當機立斷躲進了衣櫃中。
他進來這裡二十分鐘不到,按理來說藥師寺真凜根本還沒到牛郎店。更何況,還有風見裕也跟着她,随時向他彙報她的動向。
可從剛剛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收到風見裕也的消息。
……等等。
降谷零拿出手機,發現手機的信号是正常的,并沒有被屏蔽。
他立刻發出消息詢問,卻收到風見裕也正跟在她坐的車後面、開往牛郎店的答複。
如果回來的人是蜂蜜酒,恐怕風見是被她擺了一道!
降谷零屏住呼吸,專注地聽着外面的聲音。
門關上後,響起兩道腳步聲。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男人,步子很大,步伐沉穩。藥師寺真凜似乎在後面追,腳步快而急,細碎地夾雜在另一人的腳步聲中,漸漸朝他藏身的地方靠近。
然後,他聽到女孩充斥着怒意的聲音:“你到底要幹什麼?”
“看看你沒逃掉又被抓回來後,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着些漫不經心的譏諷。
話語中提到的關鍵詞讓降谷零神色一凜。
逃掉?又被抓回來?
說的是蜂蜜酒?
腳步聲接近了。
“等等——”
藥師寺真凜試圖阻攔,但并沒有用。男人走進了主卧,腳步聲停止。
片刻後他再次開口:“看來是寄人籬下。”
“和你有什麼關系。”她尾音發抖,似乎壓抑着即将爆發的情緒。
降谷零從衣櫃門的縫隙中,看到了她緊緊攥在身側的手。
衣袖的遮掩下,隐隐約約露出纖瘦的手腕,和密密麻麻的針孔。
男人笑了一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向衣櫃!
“砰”的一聲,藥師寺真凜的後背撞在衣櫃門上,熟悉的香波氣味穿過門縫,鑽進降谷零的鼻腔。
透過門縫,降谷零看到那個男人朝她貼了過來,将她逼得靠在衣櫃門上。
僅僅一門之隔。
他感覺到少女害怕地顫抖着,連帶着整扇衣櫃門都在抖動。
“隻是覺得可憐。”赤井秀一緩緩俯身,與她視線平齊,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如果逃不掉,不如換一個勾引目标?反正,你也不是沒有對我做過這種事。”
說完,他垂下目光,側過頭,嘴唇緩緩朝她靠近。
“啪!”
真凜突然擡起手扇了他一巴掌,将衣櫃内的降谷零驚得呼吸一滞。
“諸星大,你瘋了嗎。”
“啊。”赤井秀一捉住她的手,眼神玩味,“瘋一下換一個代号,也值當吧?你說呢?”
降谷零瞳孔驟縮。
最後幾個字,聽上去是對藥師寺真凜說的,可他卻覺得脊背發涼。
果然。
他一擡眼,就在那狹窄的門縫間,對上了一雙上挑着的墨綠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