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算起來就停不下來,對于身邊的事情也不太注意。
沈策本來還在看書,書案上的光線開始移動的時候,沈策的目光也開始移動,落在江榆兒身上,不舍移開。
“冬雪。”江榆兒頭都沒擡,對外喊道。
冬雪進來看見沈策的時候有點意外,姑娘竟然還沒有将人趕出去。
姑娘總是喜歡一個人待着,偶爾望着遠處,目光深遠,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你把崔言院子的開銷拿來我看看。”江榆兒對來對去都對不上數,為什麼崔言院子裡的開銷比過沈正賢。
且不說給沈正賢請先生講學,他自己又喜歡鬥蛐蛐要花很多銀子。按照沈正賢的身份,怎麼能比崔言還少。
沈策聽見崔言兩個字就開始渾身不舒服,怎麼還要單獨管崔言院子裡的事情。
冬雪拿來一個厚本子,江榆兒對來對去依舊不對。江榆兒合上本子,開始想是怎麼回事,要麼是下人偷吃錢做假賬,要麼就是崔言花錢大手大腳。
按照崔言在沈府過得不好的設定來說,應該是前者。既然是前者那就先不管他。
“沈策,崔言院裡的事之前是父親在管嗎。”江榆兒擡頭看沈策,他氣定神閑還在看書。
沈策放下書,想了想,“記不清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事,就是對不上賬。”江榆兒又低頭看賬本,心不在焉地翻了兩頁。
沈策又在騙人,之前就是他在管。為什麼要給崔言多批錢呢,不是看他不順眼嗎。
這幾日江榆兒多與崔言多有走動,江榆兒安排了些小厮在他院子裡伺候。
這些小厮看上去老實巴交,背地裡卻總是嚼舌跟,對崔言議論紛紛。說他是沈家的一個蛀蟲,堂堂男兒郎不出去博一番天地反倒日日躲在這一間破屋裡,還說他故作清高,不喜歡大姑娘還接受大姑娘的好等等。
崔言常常聽見,但都充耳不聞,這是江榆兒送來的,是江榆兒的意思嗎。
想着就聽見外邊有聲音,崔言立馬起身出去,遠遠就瞧見來的人是江榆兒。
他頓時臉色緩和,如冰山消融,隻是後邊多了個人。
多了個沈策。
崔言心裡冷笑,之前都不待見他,現在又開始提放他會對江榆兒怎麼樣。
就這麼看不起他……
“崔郎。”江榆兒沖他一笑,也不是看見他了多歡喜,實在是肌肉記憶,習慣了。
“這些天天冷,你要是差什麼就來同嫂嫂說,嫂嫂給你安排上。”江榆兒關心道。
崔言微笑道:“嫂嫂有心了,我這什麼都不缺。”
屋裡的火盆空空的,裝煤炭的籃子也是空空的。崔言所居之地還不如小厮住的暖和。
“那就好,你沈大哥還擔心你會冷着。”江榆兒看一眼沈策,眼中意味不明,又看回崔言,“這沈府上上下下事情不多但是雜,之前你沈大哥一個男人又是讀書又是管家,難免會疏忽,你可别拘着,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
江榆兒心裡清楚這是下人多吃錢,不關崔言的事情。但是給崔言開脫有什麼好的,髒水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以潑給崔言。
“我在這很好,嫂嫂和沈大哥不必擔心。”
沈策自始至終沉默着,江榆兒叫他一塊跟着就是讓自己看看她有多關心崔言?可聽江榆兒說的話又不太像。
江榆兒笑笑道那就好,眼眸裡狡黠的光一閃而過,躲在牆邊偷聽的婆子小厮應該可以放心繼續吃錢了。
江榆兒一見到崔言就注意到他凍紅的手,看來這些奴才是全吃了。
再養養,到時候一次性解決還能賣個好人情。
“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了。”江榆兒笑笑道。
走遠之後,沈策開口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都看見了,為什麼還放任不管。”那些手腳不幹淨的奴才追究其根源,乃是沈策多年放任所緻。
江榆兒歪了一下頭,“看見什麼,我不是隻關心了一下崔郎嗎,他可是沈家的貴客,我得好好供着。”
沈策微微蹙眉,不太看得懂江榆兒,他好想問江榆兒,你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對奴才不敬他這種事情你無動于衷。
沈策抿着唇,看着江榆兒,喉嚨裡的話像書案上靜止的餘晖。
“沈大人,你難不成不喜歡崔郎。”江榆兒臉上的笑早就不見,眼神變得犀利,她在想要不要翻開這張牌——想要崔言不好過。
沈策看着江榆兒這這幅神情十分刺眼,江榆兒就這麼赤果表現對崔言的喜歡?
“不是。”沈策惜字如金,說罷邁出腳,大步離開。
江榆兒沒想到沈策反應這麼大,像生氣了一樣。
“?”不理解,無腦尊重就好了。
“姑娘,你和姑爺在吵架嗎。”看了全過程的冬雪問道。
“沒有。”江榆兒自己也沒捋清楚。
“對了,夢蝶說崔言一直在府裡沒出去。”
“那就繼續盯着,如果出去了,看看他見過什麼人。要是看見情況不對,趕緊回來。”江榆兒知道現在隻是緩兵之計,不長遠,要想想其他法子一勞永逸。
“姑娘,崔言院裡的煤炭要停了嗎。”
“不用停,會有人幫我們吃掉。”要是這場春寒能凍死崔言就好了,那就不用想那麼多事情。
總是用腦,很頭疼。
江榆兒揉揉眉心,想去找沈策這個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