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嘀嘀咕咕道:道德綁架誰呢,你家少爺需要人陪,還就非得是我?憑啥?兩眼一睜,就遇見一群神經沖沖的法制咖,我自己都還沒找人安慰呢。
手上的玉佩正散發着盈盈微光,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對自己道:“我隻是好奇,我就是試試。”
他慢慢挪步朝着剛剛被彈回來的出口處走去,這次走近了,他就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試探,直到鞋尖毫無阻礙地越過了那道空氣牆。
徐溪山害怕又被彈回去的心這回終于放下了。
庭院裡現在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站在那裡,不由得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走。
逃?那通行玉令是有用的,于清沒騙他,也就說明,大門他可能真的出不去;不逃?他才不會信嫁進來隻是陪那少爺解悶那麼簡單,真正要幹什麼......
徐溪山思及此處,在院子裡找了塊堅硬的石頭。他心頭歎了口氣,對自己說了聲對不起。
然後,他将自己的手指劃了個傷口,血液頓時汩汩流出。
他不顧傷口,隻豎着那隻手指,從他所站立的地方走起,穿越結界,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通行玉令過不去的地方,手指的血都快要凝住了,徐溪山才停下。
不管是身邊的環境還是他受傷的地方,或者是他的血液,都毫無反應。
“奇怪......”徐溪山皺着眉頭,“血液在這兒沒有反應,那到底是把我綁過來幹什麼?”
剛剛這麼一試,徐溪山也大緻摸清了沈明庭所住的地方的範圍,沈明庭的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類生活起居的地方倒是齊全。徐溪山剛好經過了廚房,看見了于清剩下的食材,簡單下了碗面。
徐溪山廚藝十分一般,自己都嫌棄那碗隻有蔥花和鹽巴的清湯挂面,随便将就着吃了幾口,細細思索着自己還有沒有沒試過的地方。
突然,他福至心靈一般,想到了一個自己确實還沒去過的地方,也可能是最關鍵的地方——沈明庭的卧房。
剛剛他一直在房外跟于清說話,說完了就出了院子,根本沒想過回頭再看一眼。
如果他的血液,靠近了沈明庭本人,會有什麼反應呢?
他草草吃完了面,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那扇房門前。
徐溪山站在門外遲遲沒有進去,心道:如果他真的有什麼反應,那自己應該怎麼辦?跑不出去,就一直呆在這裡等死嗎?
徐溪山突然怯了,他怕自己真試出了什麼,如果不打開這扇門,或許他還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就像薛定谔的貓一樣,不打開就好了。不管結果的好壞,都不接受。
直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心裡一橫,大不了打一架,打傷了自己再想法子跑出去,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卧床不起的小弟弟嗎?
于是,他“啪”一聲推開了那扇木門。
與上次進來不同,這次,他的目光直接被床上的人吸住了。
沈明庭與他剛才出去的時候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他就那麼一直躺在那裡,什麼動靜、反應,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一年前,這還是于清口中的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天才。
徐溪山本來進來的時候氣勢很足,看見眼前那一幕,卻又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朝床邊走去。
他手上的傷口剛剛被重新破開,此刻流着殷紅的鮮血,他就這麼舉着手站在沈明庭旁邊,緊張地觀察着他的反應。
一秒、兩秒、一分鐘、一分半......
徐溪山在心裡數着時間,而不知道是應了他心裡的哪種猜測,沈明庭始終沒有睜開眼睛,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腔,昭示着此人還有呼吸,是個活生生的人。
徐溪山心裡莫地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他突然有種劫後餘生之感,這個人,好像用不到自己的鮮血。雖然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嫁進來幹嘛,但是徐溪山卻莫名覺得,自己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心情一松,人的注意力就能跑偏,他默默盯着沈明庭,心裡想的全是于清剛剛談論到他時那誇張的描述。
豐神俊朗、玉樹臨風、神采奕奕,這些從于清口中溢出的贊美之詞,徐溪山真的很難把它們和眼前這個病秧子聯系起來。倒是于清說的翩翩少年,徐溪山這下倒是瞧出點端倪。
就算現在面色死灰,病氣纏身,徐溪山還是看得出來,這個人,實在是太年輕,面容十分青澀,喉結都似乎還在發育,一雙眼睛雖然眼神淡漠,但依稀能瞧見往日的神采。
那個成語叫什麼來着,徐溪山絞盡腦汁,最後他沒多少墨水的肚子裡終于還是蹦出了四個字,明眸皓齒!
等等,眼睛?!
沈明庭不是在睡覺嗎?他什麼時候睜開的?!
徐溪山猛然回神,還未等他作出反應,一聽就十分沙啞,像許久沒有潤滑過的老舊零件一樣的聲音響起:“你還要盯着我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