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歎了口氣:“我怎的不能來?你莫要怪姐姐,前幾日贛州境内妖物作祟頻繁,我實在抽不開身子來看你,這半個月,倒是忽略你了。”
不知道是聽到了哪句話,沈明庭眉頭皺得更深了。
沈柏見他沒答話,表情也絲毫未變。轉過頭來,對着徐溪山道:“徐公子,既然易家沒告訴你,這個惡人便由我來做吧。”
她一指徐溪山的脖子,道:“這玉,你且拿下來看看。”
這玉石似乎是他被擡上轎子後,李然給他綁上去的,徐溪山仔細觀察過,這玉石除了是紅色以外,其餘部分都跟他平常見過的玉石沒什麼區别。
他許久沒有動作,突然間,脖子一痛。
徐溪山猛地回頭,看見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侍女,竟是趁他不注意,一把将那玉石扯了下來。
“你幹什麼!”徐溪山喝道,本能地想伸手去拿,那侍女卻像是腳下生風,徐溪山沒有捉住。
沈柏接過,雙指撫在與玉石上,随後手中靈光一閃——啪嗒。
玉石登時碎成幾瓣,淩亂地躺在沈柏的手心之上。
徐溪山心裡咯噔一下,心痛不已,那可是他準備拿去賣錢的家當啊!
可那玉石碎掉之後,下一秒,那些碎片就發出了盈盈微光,越來越亮,直到有什麼東西從其中破出,懸在了空中。光點自下而上,慢慢彙聚了起來,直到最後,變成了一滴完美的水滴狀血液,覆着一層金色的微光。
與此同時,本是紅色的玉石,在血液被抽離出來後,頓時變成了灰白色,看起來,與廢石頭也是别無二緻。
徐溪山:!
那難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被抽的那滴血嗎?
沈柏似乎頗為滿意,語氣含笑道:“易家雖然廢物,但終究還是不敢造次。易遠山敢偷梁換柱,倒也不是沒有理由。你的血,倒比那易雲天更适合些。”
說罷,她将手指一引,血滴便朝沈明庭所在的方向去了。
今日陽光正盛,徐溪山便隻将被子蓋到了沈明庭的胸口,此時,血滴順着沈明庭中衣的縫隙,一瞬間便浸入了他的胸口。
突然,沈明庭那沒擡起過幾次的手,此刻有力地扣住了自己的心口,緊緊攥住自己的衣服,青筋盡顯,看起來竟是格外有力。
徐溪山看見眼前這意想不到的一幕,瞬間是什麼都懂了。
他被弄進沈家,就是因為他這身血,他要用這身血,給這沈明庭治病!
他隻是一個被犧牲的、無足輕重的血包。
“徐公子,你的護髓之血真真是對我弟弟大有裨益,隻一滴,效果都如此卓群。隻怕如果真是易雲天那個丫頭嫁進來,還沒有這樣的效果。”沈柏的聲音幽幽傳來,聽起來頗為滿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等明庭恢複得差不多了,你自可以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徐溪山一直沉默着,聽到這句話,他擡起頭,語氣譏諷道:“你們這種人,也是生得早,生‘對’時代了。所以強買強賣的活兒幹慣了,把人不當人看。”他罵了句特别難聽的髒話,沈柏瞬間皺起了眉頭。
徐溪山沒有給她還嘴的機會,繼續道:“你們是不是有病?我跟你們有關系嗎?一睜眼就把老子關起來,然後還來免費給你們當保姆,現在又來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壓榨這一套你們算是搞明白了......”
“啪”,一陣清脆的耳光響起,一個巴掌火辣辣地落在了徐溪山臉上。
是一個男仆,此刻他正睨着徐溪山,大聲道:“你怎麼跟大小姐說話呢!”
沈柏那笑容終于是挂不住了,冷聲道:“罷了,我.......”
門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屋内的人皆是一驚,轉頭望去——
徐溪山一記拳頭,帶着罡風,狠狠打在了那男仆的嘴臉上,那人被打得受不住力,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臉痛得半天叫不出聲。
一拳沒夠,又是一拳重擊,那男仆的指縫間瞬間流出了陣陣血迹。
徐溪山一腳踹過去:“打不赢就給我受着。”
衆人都被這意外插曲驚得半天沒反應,似乎是沒想到徐溪山還敢動手打人。那幾個原本摩拳擦掌的人,看見這一幕,都老實了下來。
沈柏看了一眼被打傷的人,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徐公子真是有血性。”
“可惜,隻是螳臂當車。這隻是第一次,日後還有那麼多次,徐公子見一次便打一次嗎?”
話音一落,一張符紙甩出,徐溪山瞬間被定住,随即被人擡到了凳子上,綁了個結結實實。
沈柏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大踏步跨出門去了。
屋内重新恢複了甯靜,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徐溪山淡淡開口:“沈明庭,你早就知道是吧。”
沈明庭才從心髒的陣痛中緩過來,聽見這句話,看向此刻姿态狼狽的徐溪山,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我還真是農夫與蛇。”徐溪山自嘲道。
沈明庭仍是沉默。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徐溪山平靜地看着他。
好半響,沈明庭才像是終于組織好了措辭,聲音有點幹澀:“所以我說過了,你不用那樣對我。”
對我好的人,最後終究都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