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今天一踏進回春醫館,就聞到了一股從沒聞過的味道。
他一皺眉,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
一旁的盧杏正灰頭土臉地拿出一壺剛煎好的藥,看見徐溪山來了,驚喜地大叫一聲:“徐大哥!你今天還能來真是太好了!”
“忙完了,下午就來幫你,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徐溪山挽起袖子,從他手中接過藥壺,“你開的這是什麼藥,第一次聞。”
盧杏道:“徐大哥你真厲害,對藥材了解得真深,一聞就出來了。我這次新加了一味草藥,治大爺的腿。”
旁邊的老頭适時地開始“哎喲哎喲”起來,撐着自己的腿不停叫喚。
盧杏趕忙湊上去:“大爺,這次的藥給您加了點止疼的藥材,您還是按照之前我給您說的次數喝噢。”
大爺為難道:“小盧大夫,我倒覺得不是這藥的問題啊。”
盧杏疑惑:“那是那兒?”
大爺眼睛轉了轉,說:“我覺得這輪椅我坐着不舒服,屁股那兒太硬了,坐着腿部血液不循環啊,你幫我改改呢。”
徐溪山聽罷,一邊把藥放進袋子裡一邊道:“大爺,木匠鋪出門左轉,這兒是醫院。”
他本想把那人趕走,可誰知盧杏已經答應下來了:“行,沒問題,那您把輪椅留在這兒,三天後來取吧。”
徐溪山:......
老好人沒救了。
大爺喜笑顔開地走了,徐溪山見他那背影,健步如飛的,哪還有點病患的樣子。
徐溪山問:“你沒看出來那人就是想修輪椅不給錢啊?再說了,你還會做木匠活兒?”
盧杏迎了下一位病人進來,道:“醫者仁心嘛,都是街坊鄰居,能幫就幫。況且,我很擅長做木工活兒的。”
徐溪山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自己應下的噢。”
“小盧大夫,我最近感覺身上老是癢癢的,您幫我看看呢。”一位婦女坐在凳子上,向盧杏伸出了手。
“好的趙姨,我給您看看。”盧杏看着那隻伸出來的手臂。
徐溪山就站在盧杏身後,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皮膚一片片發紅,發紅的部位有一個個像蚊子包一樣的小疙瘩,密密麻麻的擠在一團,看得人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盧杏把了脈,語氣溫和道:“别擔心,就是風濕隐疹,最近家中是不是濕氣太重了?”
趙姨點點頭:“最近下水田,估計就是太潮濕了,我就說怎麼比平常還癢。”
盧杏點點頭:“注意不要吃海魚,忌辛辣,不要去抓撓。對了,我給您抓點藥吧?稍等,我寫個方子。”
趙姨制止了他,憨厚地笑道:“老毛病,根治不好,養一養它自己就消下去了。謝謝你啊小盧大夫。”
孫姨走出門去,徐溪山看着盧杏,問:“我去叫下一個了哈。”
盧杏似乎有點走神,皺着眉頭,被徐溪山一喊才回過神來:“啊,好的,好的。”
最近農忙時節,醫館的人流量較以往較少,徐溪山喝盧杏難得偷了“半日閑”,趁着這會兒沒人,盧杏開始打量起那個輪椅來。
他仔細地把輪椅左看右看,摸着下巴:“奇怪,應該從哪裡開始改呢?”
那輪椅是現代輪椅的形狀,但是徐溪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打量了一下那輪椅,突然想到一個法子,于是他拍拍盧杏的肩膀,說:“你覺不覺得這輪椅少了哪個部分?”
盧杏一臉懵:“什麼部分?”
徐溪山指了指輪椅:“沒腳踏啊。”
盧杏還是沒懂:“腳踏有什麼用?”
徐溪山啧了一聲:“看,隔行如隔山,專業的事你還是得交給木匠去做,人家就知道人體工學。”
盧杏苦着個臉:“徐大哥,你就别打啞謎了。”
“‘兩腳離地了,病毒就關閉了,啥都上不去了。’”徐溪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盧杏好像真信了,一直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徐溪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别信,我忽悠你的。”
笑完,他對着盧杏正色道:“你想,如果沒有腳踏,病人的腿相當于一直在地上垂着,得腹部用力才能把腳收上來。我看那大爺腿還挺長,身體羸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不得累死。”
“還有啊,”徐溪山帶着盧杏換了個方向,“你看,這坐的地方也是光秃秃的硬木闆一個,老年人本來就沒多少脂肪,相當于椅子直接硌骨頭。你如果稍微在屁股坐的地方給弄凹下去一點,符合大爺屁股的形狀,他應該還會再舒服點。”
徐溪山話糙理不糙,盧杏這下恍然大悟,佩服道:“徐大哥,你真厲害!”
徐溪山“嗐”了一聲,把剛剛腦海裡高中坐的那張椅子的模樣打散出去:“謝謝啊,小聰明,小聰明。”
盧杏動手能力極強,說幹就幹,而且工具齊全,效率賊高,徐溪山都還沒看懂是怎麼個操作呢,他就已經做好一個初具雛形的腳踏了,雖然還是一個醜陋的長方體,但每一處的尺寸都設計得剛剛好。
徐溪山看得驚歎連連:“這下我是相信你的木工手藝真的很好了。”
盧杏熱得滿臉通紅,聽了這話更是紅上加紅,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更加埋頭苦幹了起來。
好一會兒,盧杏累了,就着蹲姿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徐溪山遞給他一杯水,他咕咚咕咚地就喝完一大半。
“徐大哥,你快看!”盧杏興奮地舉起手中的木塊,“是不是這樣?”
徐溪山拿過來仔細瞧了瞧,笑道:“你小子可以啊,非常好!不過這下面,我個人覺得薄一點更合适,你覺得呢?”
盧杏點點頭:“那我再看看。”
徐溪山問:“還要繼續嗎?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