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杏誠實道:“我想歇會兒再做。”
他腦袋放空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有些興奮地問徐溪山:“徐大哥,你要不要看我之前雕的東西?”
徐溪山反正閑着也是沒事幹,便欣然同意了。
兩人一起來到醫館後院,這邊是盧清父子二人的居所,他第一次來這邊。
進了盧杏房間,他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大箱子,“啪”一聲打開,徐溪山湊近一看,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了至少近上百件小木雕。
在經過盧杏允許以後,他拿起一個仔細端詳。
那木雕被做成了牡丹的形狀,栩栩如生,表皮光滑,雖然有一些小瑕疵,但也已經是多少人一輩子雕不出的水平了。
徐溪山啧啧稱奇:“這都是你做的?”
盧杏有些羞澀地點點頭:“我小時候特别喜歡做手工活,沒日沒夜地做,夢想就是長大後成為一個木匠。但我爹逼着我學醫,所以後來我就隻能在空閑時、無聊時再做了,這麼多年了,也沒做多少,水平也還是那樣。”
“不。”徐溪山否決得很幹脆,他又拿起了一個木雕小狗,“你做得真的很厲害了。”
盧杏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不知道是盧杏剛剛的話語中哪句話戳中了徐溪山,他突然有一個想法,問:“你能教我雕些小玩意兒嗎?”
“當然沒問題!”盧杏答得很幹脆,“徐大哥你想做什麼?”
徐溪山把那木雕小狗往盧杏面前一伸:“就這個就好,這個特别可愛。但這隻狗看起來太難了,換隻貓行不?”
盧杏爽快地答應了:“好的徐大哥!等我把那輪椅弄完就教你。”
盧杏說到做到,三日之期一到,他就把那輪椅交了差,大爺笑容滿面地騎椅而去。二人閑暇之餘,便就在坐在那醫館内左手一根筆右手一把刀地雕刻來雕刻去。
徐溪山略微有點手殘,雕廢了好幾個木料,盧杏便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教他。
教到最後,徐溪山都有點愧疚了!
人家教這麼好,但是自己卻雕得像坨屎,徐溪山生怕盧杏撂擔子不幹了。
但盧杏卻是極有耐心,不管徐溪山做得多差,他的評價永遠都是:“徐大哥你手真巧!”誇得徐溪山有點飄飄然。
說起來,徐溪山自己上手了後才知道,木雕這個東西還真不是個容易的差事,中途有幾次都想不幹了,但自己又是個半途而廢會十分不爽的性子,于是每天便硬着頭皮去做。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徐溪山感動地端詳着還沒自己手掌大但已經初具雛形的小貓咪,心情格外雀躍。
這日下了班,他把那已經完成了一多半的木雕帶走,打算回家繼續弄。
一進沈明庭的院子,就看到一個高瘦的人影直直地站在院子裡。
徐溪山覺得那道背影分外熟悉,正待走近一看,那人似是聽到了腳步聲,轉過身來。
“诶,你怎麼在院子裡?”徐溪山疑惑,那熟悉的人影,不就是沈明庭嗎?
沈明庭的心情看起來非常地好,他第一次和徐溪山說話語氣這麼有愉悅的情緒包含在内:“出來走走。”
“你的身體?”徐溪山疑問道,說罷,他又肯定地開口,“護髓之血起作用了?你先走走路已經基本沒問題了?”
沈明庭:“大緻是。”
雖然知道自己的血有那麼點“靈丹妙藥”的效用,但這效果實在是太立竿見影了!簡直是醫學奇迹啊!
“你手上提的是什麼?”沈明庭忽然問。
過去的時日,徐溪山都是空手回家的,今天他把木雕的工具裝在箱子裡,帶回來了不少。
徐溪山把箱子往身後藏了藏,道:“沒什麼。”
“你身體恢複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徐溪山一邊轉移話題,一邊朝屋内走去,“照這樣下去,一個月左右你都可以痊愈了。對了,今天的書......”
沈明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徐溪山。”
這是沈明庭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徐溪山乍一聽還有對陌生。
他愣了愣,回過頭:“怎麼了?”
“我......”沈明庭斟酌了下語氣,他剛起了個話頭,就又吞了回去,“沒什麼。”
徐溪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在意。
晚上吃完了飯,徐溪山坐在桌邊,背對着床,就着點點燈火繼續雕他的木雕,期間沈明庭似乎在他背面走了幾轉,為了不讓他發現,徐溪山整個人的姿勢都有點别扭窩囊。
直至油燈燃盡,他才發覺早已夜深。
他吹滅燈火,伸了個懶腰,本想随便往床上一躺,可沈明庭睡在外面,看起來早就已經陷入深度睡眠。徐溪山隻能收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跨過去。
他剛剛往裡踏進了一隻腳,下一秒,身下的人輕輕翻了個身,徐溪山單腳站立重心不穩,不受控制地朝下跌坐下去,直直地坐在了沈明庭的大腿上。
徐溪山頓感一股驚慌直沖腦門,一邊匆忙地直起身體一邊緊張地看着沈明庭的臉,祈求着不要把人家吵醒。
天不随人願,沈明庭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在黑夜中也格外明亮,就這樣朝徐溪山投過了視線。
“你在幹嘛?”沈明庭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困倦,微微沙啞。
徐溪山利索地往裡一滾,另一隻腳也收進來,連忙道:“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失誤,失誤。”
沈明庭似乎是呼了一口氣,翻了個身,背對徐溪山。
徐溪山納悶:“生氣了?怎麼突然這麼小氣?”
他也沒多想,心裡還念叨着那個小木雕,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