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手比腦先動,瞬間抓住了那枚白色的物體。
是一個圓形物體,手感很滑,似乎還有些軟,徐溪山用手指輕輕捏了捏。誰料下一秒,唐格躺在地上的腦袋突然發出一聲尖銳又痛苦的吼叫,徐溪山顫栗了一下,隻見唐格面目猙獰,一直怒視着徐溪山了,他嘶吼道:“你敢!!!”
“捏碎它!”祝仁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唐格聞言,更加喪心病狂,恍如回光返照,身體瞬間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力量,掙脫了祝仁與沈明庭的控制,用盡全身力氣朝徐溪山飛撲過來——
“!”
徐溪山手指微微使勁,那枚圓丹頃刻之間碎為粉末,随風散了個無影無蹤。
刹那間,本作飛撲狀的唐格一瞬間便喪失了所有力氣,像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一樣直挺挺地倒下去,趴在了他那個被砍下來的頭顱旁邊。
那顆醜陋腦袋上的眼睛還死死睜着,一動不動地盯着天空,死不瞑目。
祝仁緩緩上前來,正色道:“終于抓住你了。”
唐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沒過幾秒,那笑聲又變成了哭聲,十分嘔啞嘲哳,緊接着,又轉化成了撕心裂肺的吼聲:“我有什麼錯!是我的錯嗎?!”
“你教唆凡人,利用他人心中之惡殘害百姓,還想為自己狡辯嗎?”祝仁厭惡地看着他。
唐格的身體已然不能動,但嘴巴卻飛速地一張一合,似乎在用最後的力氣叫喊:“那個孫家的蠢貨!是他豔羨他鄰居能拜入仙門修習,想要把那人腿打斷!我隻是順手幫了他一把!還有那個鈍如豬狗的農婦,偏偏要去嫉妒别人家的收成!如果不是那些人心中有惡,我又怎會被吸引過去,他們又怎會被我利用?”
說罷,他驚叫道:“都是蠢貨!都是蠢貨!都該為我死!!”
徐溪山皺着眉頭聽這半死不活的妖怪胡言亂語,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該死啊。”
“你說什麼?!”唐格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轉動那已被癫狂染成血紅的顔色,死死地盯着徐溪山,似乎是要把他渾身上下盯出一個血洞來,“你砍碎了我一隻手,捏碎了我的妖丹......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
沈明庭提劍上前,給他的喉嚨最後的緻命一擊,那頭手分離的妖怪頓時說不出話了。在最後咳出了一口血霧過後,他的軀體開始慢慢消散,如同燃燒的紙錢一樣,頃刻之間便化為黑色的灰燼,四散到空氣之中去了。
他們此刻身在一片樹林之中,雨已經停了很久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破曉之時。微弱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耀在層層樹影之上,給三人身上投下了斑駁的陰影。
立于一旁的祝仁歎了口氣,随即轉向沈明庭和徐溪山,道:“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助。”
徐溪山道:“祝道長,有緣。”
祝仁嘴角含笑地點點頭,随即沈明庭開口,問:“祝道長?”
祝仁面色一僵,然後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道:“沈公子,你記性真好。”
徐溪山在一旁有點驚訝:“你們倆認識?”
“或許,我應該叫你許大夫。”沈明庭淡淡道。
“許大夫?”這個稱呼似乎是在哪裡聽過,還沒等徐溪山想起來具體是在哪裡聽的,他腦海之中突然閃過另一個人——
“糟了!盧杏呢!”
此時此刻,可憐的盧杏正躺在濕漉漉的路邊,一副人事不省的凄慘狀。
他非常幸運,又非常不幸。那妖怪将人拉入幻境時,忘記了當時已經将徐溪山手松開的盧杏;但盧杏,硬生生地收到妖氣侵襲,在這雨水之中睡了一晚上。
徐溪山使勁拍了拍他的臉:“盧杏!醒醒!”
說罷,他把了下盧杏的脈搏,随即長舒一口氣,人還活着,應該隻是暈過去了。
徐溪山道:“我們先回醫館。”然後就想将盧杏背起來。
“啪。”
剛一擡起,徐溪山就沒背住,行雲流水地跪在了地上。
徐溪山:......
怎麼尼瑪這麼重!剛剛好丢人啊應該沒人看到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祝仁道:“徐公子,沒事吧?”
沈明庭接在後面:“我來吧。”
好的,看到了,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沈明庭說着就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他腳步一頓,剛才還波瀾不驚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似乎不太舒服的情緒,徐溪山看得清清楚楚,随即攔住了他:“不用,我就是剛剛手抖了,我背得起。”
沈明庭才剛剛能用劍不久,剛剛又打了一晚上架,現在身體狀況和體力估計不容樂觀,徐溪山沒有沒良心到讓他來負重前行。
“徐公子,不必背。”祝仁的聲音響起,随即,他右手掐了個訣,盧杏的身體就幽幽地漂浮了起來。
徐溪山真心實意地說:“祝道長,下次有這種好東西記得早點拿出來。”
此時時辰尚早,街上隻有他們四個人,很幸運地沒有人能看見徐溪山此刻渾身濕透、沾滿泥巴的狼狽狀。
回到醫館,安頓好盧杏後,三人坐于桌前,徐溪山先問:“祝道長,那妖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