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軸轉的工作、通宵未睡的生死一線、恍如被野獸叼住的皮肉之苦,還有眼前那個感覺格外陌生的沈明庭,明明不算是第一次見到那樣失控的他,但為何這次的沖擊又如此強烈?果然還是疼了才印象會深刻?
但徐溪山不想去想了,他現在隻覺得腦子一團漿糊,隻想躺倒,睡覺,什麼都不管了。
莫名地,他突然有點想家了。
“我要回去了。”徐溪山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盧杏扶住他:“徐大哥,我送你們回沈府。”
徐溪山給盧杏提過,他是沈府的門客,來這邊學習曆練,沈明庭又是沈府的公子,于是盧杏便主動提出要一并送他們回去。
“不,不回那裡。”徐溪山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你要去哪裡?徐大哥,你還有别的住處嗎?”盧杏有些疑惑地問。
徐溪山突然回答不上來,他沉默了半響,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那就還是回那裡吧。”
下午時分,一行人回到了沈府,收拾好一切之後,徐溪山本想睡個昏天黑地,但唯一一架床被沈明庭占了。祝仁和明石一直在他床前忙前忙後,徐溪山不想躺到那裡去,于是便坐在門口看着花圃裡的花發呆,不知不覺中,靠着門睡着了。
等他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天空有一些昏暗的顔色,讓人不辨晝夜。他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件外衣,沈明庭正站在他的身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徐溪山睡眼朦胧,眼見旁邊站了個白色衣服的影子,瞌睡頓時被吓醒了。
一句感慨就又要出來,但看清了那人是沈明庭後,又把那句不太文雅的話咽下去了。
“醒了啊。”徐溪山把身上的衣服疊好,“身體恢複了?”
沈明庭:“嗯。”
“護髓之血的每一次使用都效果顯著,你這次恢複到什麼地步了?”徐溪山問。
一陣寂靜,似乎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于是徐溪山道:“衣服,你的吧,謝了啊。”
沈明庭沒有接,隻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然後朝他走近了幾步,道:“今天,真的對不起。我那個時候......沒有任何意識。”
徐溪山沉默了一會兒,道:“真是有夠吓人的,我脖子肯定留疤了。”
沈明庭的聲音聽起來更愧疚了:“對不起。”
“但你肯定也留疤了,咱們就算扯平了吧。”徐溪山道。
“什麼叫‘我也’?”沈明庭似乎是有些不解。
“你不記得了?你自己右手上的那個,總不能是我咬的吧。”
徐溪山指了指,眼見沈明庭真的一臉困惑的模樣,突然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萦繞在他心頭那陣沉甸甸的模樣突然輕松了一點。
“那看來你真是神志不清的時候努力控制住了不咬我啊。”徐溪山說。
一陣微風揚起,空氣中充滿了朝露的濕氣,徐溪山這才意識到 ,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清晨。
沈明庭走到他旁邊坐下,徐溪山一愣,被齧咬的記憶突然之間再次湧上心頭,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僵,目光望向天邊。
但沈明庭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個反應,與他隔了一小段距離坐下,道:“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徐溪山正想回答一句,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遠方天際線湧現出的一抹光亮吸引住了。
一陣亮色從遠處的山黛中緩慢爬出,緩緩照亮了并排而坐的兩人。
盡管如同過去無數個日子的太陽一樣,但今天的光芒卻不甚強烈。
或許,今天不會是很陽光明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