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目光上移,看見了沈明庭臉上露出了很難得一見的詫異的神色。
徐溪山輕輕笑了出來。
這一笑,沈明庭的目光是徹底轉過來了,他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後,道:“你笑什麼?”
徐溪山嘴巴咧得更大了,卻擺擺手道:“沒什麼,你吃吧。”說罷,他筷子調了個頭,給沈明庭夾了點菜,恍惚之間回到了還在沈府的日子,身邊坐的也還是明石,“你吃這個,這個特别好吃。”
沈訣嘴巴裡塞得鼓鼓囊囊地,蹙眉道:“怎麼笑得那麼居心叵測?還給我兄長夾菜?”
徐溪山“嘿”了一聲:“什麼叫居心叵測?”
“你看我兄長的眼神太奇怪了!你是不是在謀劃什麼不好的東西?”沈訣眉毛皺得更緊了。
此話一出,滿堂俱寂。
徐溪山沒發覺有什麼不對,正兒八經地疑惑道:“什麼奇怪?哪兒奇怪?我害你哥幹嘛,你知不知道你哥現在能跑能跳是拜誰所賜?”
“胡說八道什麼呢?”
二人鬥嘴之中,沈明庭輕輕放下筷子,微微瞟了徐溪山一眼,後者這時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專心緻志地反駁沈訣。
恰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不急不徐,似是很有耐心與期待。
本是一臉無奈又帶着笑意看着他們的陳木神色一僵,坐于他旁邊的陳森也放下筷子,安心聽門外的動靜。
敲門聲又傳來了,這回連專心吃飯的盧杏都不嚼了,向陳木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陳木歎了口氣,在衆人的注視中起身,道:“你們先吃,我去開門。”
說罷,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拉開門闩,門開的一瞬間,一張碩大無比的笑臉就迎了上來:“哥!你終于開門啦!”
沈訣的目光在陳森和門口來回遊走,問:“陳公子有兩個弟弟?”
徐溪山不知道怎麼回答,撓了撓頭:“呃,算是吧。”
門口的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屋内的衆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是陳木從門口消失了一會兒,再回來時,面上帶着一絲紅潤的顔色。
徐溪山吃了口面,問:“外面這麼熱?”
陳木看他一眼,沒說什麼,隻道:“你們繼續吃吧。”
一陣飯終于兵荒馬亂地結束,沈明庭與沈訣要去更衣洗澡,徐溪山自認是這屋内跟沈明庭最熟的,便拿出了自己的幾件衣服,大大咧咧道:“如果實在沒衣服,穿我的吧。”
沈訣首先否認:“謝過。不要。”
徐溪山沒理他,沈明庭卻是沒什麼猶豫地接過,将衣服抱于懷中:“多謝。”
徐溪山滿意地點點頭。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沈訣先洗完了出來,在屋内踱步。徐溪山坐在燈下,百無聊賴地看陳森畫畫,盧杏與陳木在整理床鋪,屋内竟是難得的甯靜。
當一根完整的燭火燃了一半之時,徐溪山擡頭朝浴室方向望了一眼,皺眉道:“這澡也洗得太久了吧。”當即決定去看看。
一進室内,徐溪山便大驚失色,飛速朝浴桶跑去。
此刻沈明庭正面色潮/紅,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坐在浴桶内,徐溪山大聲叫了他兩聲,才堪堪睜開眼睛回過神來。
徐溪山讓他出來,但沈明庭此刻确是神志不清,除了睜了下眼睛以外,對他的所有話語都沒有任何反應。
徐溪山隻得下手去撈。
徐溪山根本沒有多想,但沈明庭這時候卻略微有了反應,一把抓住了徐溪山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這樣一摸,徐溪山才感覺到,水早已經涼了,而沈明庭身上燙得吓人,怕不是一路濕透,伴着夜間冷風回來,再加上本身就受過重傷,這下直接發起了高燒。
徐溪山用另一隻手輕輕在他臉上拍了拍,道:“起來,你發燒了。”
沈明庭神色迷迷糊糊的,雙眸濕潤,眼神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徐溪山難得瞧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什麼地方陷了一下,放低了聲音:“聽話,起來。”
說罷,他便使出全身力氣,努力将沈明庭撈起來。
徐溪山這具身體的力量不太強悍,沈明庭一個大高個,此刻雖是被“擡”起來了,但也隻能虛虛地站在浴桶裡,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徐溪山身上,壓得徐溪山一陣龇牙咧嘴。
“你......吃那麼少,咋長這麼重的,我的媽呀。”徐溪山吃力道。
這一下比在山洞内還貼得更近,徐溪山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手下是他光滑赤/裸,還沾着水珠的腹肌,将徐溪山的前半身沾了個濕漉漉。
徐溪山眼觀鼻鼻觀心,胡亂用自己衣服給沈明庭擦了一下,然後閉着眼睛給他的下半身裹好了衣物。他年少無知時,曾惡俗地和男同學比過一些不可言說的東西,徐溪山一直覺得,都是男的,有什麼好害羞的,但此刻卻不知為何,他的手觸到沈明庭的皮膚時,卻不可抑制地抖了兩下,然後紅着耳朵,馬馬虎虎給沈明庭把衣服穿了個大概。
其實他完全可以叫屋外的人來幫忙,但或許是有損沈明庭的形象,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他不是很想讓别人看到沈明庭這副樣子。
“好了,出來吧。”徐溪山拖着他,讓他往外走。
沈明庭這個時候格外聽話,一隻腳擡起,跨出了浴桶。徐溪山在前接住他,但由于實在是受力不均,加上腳底濕滑,他一個沒撐住,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徐溪山下意識地緊閉上雙眼,但預想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反而身下還壓了個沉甸甸的東西。
他睜開眼睛,支起身體,接着驚訝地發現,在倒下的那幾秒鐘内,沈明庭居然極快地颠倒了體/位,變成他在上,沈明庭在下的姿勢,承受了絕大部分沖擊,而他此刻正雙手撐在沈明庭的肋骨之上。
“對不起!你沒事吧?撞到哪兒沒?後腦勺痛不痛?”徐溪山緊張地問。
沈明庭就如剛才一樣,還是那樣迷蒙的眼睛,一直注視着他,徐溪山心頭愧疚頓生,想趕緊站起來,接過手、腳此刻均是打滑,他非但沒坐起,反而還更往下坐了點。
徐溪山:......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沈訣的聲音突然傳來:“怎麼洗澡洗這麼久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出現在門口,看清屋内兩人的姿态後,一臉驚悚道:“你對我哥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