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易遠山道。
玉京子說完那句話,自然地擺擺蛇尾,轉過身,又想往那地洞裡鑽去,沒有絲毫戰意,就真的像是睡覺被吵醒了,出來抱怨幾聲,除了方才斷臂那一下,他連一絲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過徐溪山和沈明庭。
徐溪山心中暗暗驚詫:這真是四大護法之一?為什麼看起來,和他想象中的......那麼不同?
不過就算他沒有殺意,又怎麼能輕易地放他回去?
從漳州到蜀中,跑了這麼遠,就是為了找他,如今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哪裡還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徐溪山腳下輕輕地動了動,餘光中,他看見沈明庭似乎也有所動作,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徐溪山在心頭偷偷啧了一聲,怎麼自己一有什麼動作,就剛好和沈明庭對上?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他别扭地移開目光,沒有像沈明庭看過去一眼。沒符咒又如何,自己有手有腳,連個長得這麼瘦的妖怪都抓不住?就算修仙不行,他還有物理攻擊——他悄悄地将刀抽出半刃。
“就這麼走了?”公子裘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還連帶着顫了顫自己手上的鐵鍊,道,“真不來和我說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玉京子頭都不回,徑直往前走。
就在這時,本來一個尾巴尖都陷進去的玉京子突然停下,站定在沈明庭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沈明庭舉起映空就朝他腰腹而去,這一回玉京子反應極快,迅速躲閃避開,二人一招一式,纏鬥在一起。
他的目光在沈明庭臉上掃過好幾回,又像是被那把劍勾起了方才斷手的回憶,語氣陰冷道:“我見過你。”
此言一出,徐溪山與易遠山都是微微一愣,沈明庭不受絲毫影響,動作沒有一點纰漏,纏得玉京子死緊。
徐溪山想,沈明庭雖然年紀輕輕,但捉過的妖怪可不少,人又長得還可以,偶爾能從他劍下逃脫的妖怪,能記住他這副樣子,也着實正常。
可誰料玉京子的下一句話語調又陡然提高:“我見過你!我見過你!”
沈明庭似是有些不堪其擾,冷道:“見過我的妖怪多了去,你是誰?”
玉京子不顧疼痛,用手牢牢握住映空的劍刃,沈明庭皺着眉将劍抽出幾許,卻由于阻力太大,映空絲毫未動。
玉京子的手掌沒有流血,但有團團黑霧從他與劍刃接觸的地方不斷地湧出,玉京子神色有些癫狂,他的蛇信正瘋狂地吞吐着,咬牙切齒道:“......萬古之戰,是——”
他話音未落,一個圓壺裹挾着巨大的能量朝玉京子面部襲來,這一擊叫玉京子吃痛不已,臉被打歪了去,終于松開了手。
徐溪山定睛一看,竟是一直未見其在戰場上有什麼動作的祝仁擲出法器,精準擊中玉京子,打斷了他的話。碧玉壺較平常體積膨脹數倍,看起來非常沉重,鈍鈍地在空中悠過一圈,又回到了祝仁手上。
玉京子的半邊臉頰如皮球一樣凹陷下去,卻又迅速回彈,隻留下了被撞擊的紅痕,他轉頭看清飄然而下的祝仁,怒道:“你又是誰!”
“讓你閉嘴的。”祝仁與徐溪山站在一起,輕聲問,“沒事吧?”
徐溪山站在二人身後,看見兩人并排而立的身影,心頭像是被挑了一下。
他聽到沈明庭答:“無事。”
沈明庭轉過身,像是正要向徐溪山開口,玉京子突然道:“易遠山!你是廢物嗎!還放這個人進來!”
易遠山還是那句話:“屬下知錯!”
但徐溪山卻聽到一句話,心中疑道:什麼叫“這個人”?這裡這麼多人,他為何隻是對祝仁說出這句話?
玉京子陷入與兩人的纏鬥中,不知是為何,原先還算平穩的情緒卻在一瞬間爆發。
他身形一震,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瞬間以他為中心炸開,将祝仁與沈明庭都震退數步,一瞬間,洞内的所有妖怪都如被按下開關一樣,靜止不動,但也就是短短的幾秒,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嚎叫,爆發出的罡風如鋼刀一般刮過,緊接着瞬間爆發出比之前還要強悍的力量,卷起一片塵土。
就在衆人驚愕之餘,洞内中心的台子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咔哒”聲。
公子裘輕輕揉了揉他的手腕,鎖鍊在他腳下堆成一團。
他歎口氣,笑道:“玉京子,你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