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為什麼你會那麼在意我說的話，是因為那兩個字，還是……”沈明庭頓了頓，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靠得十分接近，徐溪山都快要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沈明庭的聲音又低又磁，此刻在他耳邊近距離響起，他有點動不了了。
“還是，因為是我呢？”沈明庭補完了後半句。
“當然是因為你！”徐溪山“啪”一巴掌打到徐溪山肩膀上，不着聲色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一下沒夠，他還拍了兩三下，沒收着力氣，啪啪作響，十分哥倆好地道：“你可是我的大腿！沒了你我可咋辦！！你可不準始亂終棄。”
“而且你當時口氣那麼兇，還那麼傷人，我傷心很正常吧！”
徐溪山說這話是笑着的，眼睛笑眯眯的。
他故意這樣的。
因為這樣眯起來，他就看不清楚沈明庭的眼睛，也就可以逃避那眼神裡蘊藏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回答，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逃避，但他本能地察覺到了自己内心有些慌亂和不太對勁的苗頭。
沈明庭得到這個回答，又再次沉默了，半晌，就在徐溪山忍不住想要另起一個話題時，他道：“你喜歡那個姑娘嗎？”
“誰？”
“阿秀。”
“當然不。”
徐溪山很果斷地否認了。
“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陌生人，我最不相信一見鐘情，一見鐘情不靠譜。”徐溪山道，把玩起袖口上的絲線來。
“可她很喜歡你。”
“不是，你怎麼也來這一句。”徐溪山無奈道，“你也聽到了吧，我都說了的，她隻是單純地、短暫地沉浸了，還說服了自己。我承認我很帥，很有魅力。”徐溪山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又正色道：“難道她喜歡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沈明庭一直看着他，聽見他的回答，又問：“那你，有喜歡過誰嗎？”
一聽這就是聊大天的意思，其實這個話題有點隐私，但是沈明庭問，徐溪山也不在意，況且他本來也就不在意這種話題，道：“不算有。”
“不算有？”
“以前我上高……念學的時候，我的同窗都很喜歡一個女孩子，大家都給她獻殷勤，幾十号人都這樣，如果我不做，就顯得我很不合群，所以我也跟在她後面跑。”徐溪山笑了一下，“但長大後才知道，那不是喜歡，那隻是自尊心作祟。”
“喜歡應該是想随時随地都和她在一起，看她生氣也好開心也好，看她怎麼樣都好。”徐溪山認真道，“就比如今天那個阿秀，她隻見到我今天人模狗樣的樣子，那我其他時候呢，她看到了還會覺得喜歡嗎？”
徐溪山勾了勾嘴角：“我是這麼覺得，但我其實不知道，我亂講的。”
說罷，他手肘撐一撐沈明庭：“你呢？”
他沒覺得沈明庭能給出什麼回答，沈明庭雖然長得出類拔萃，但徐溪山瞧他那樣，懷疑他簡直是斬斷了情絲，恐怕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
沈明庭頓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答案。
“可能，有吧。”
徐溪山眼睛瞬間睜得溜圓。
“卧槽！誰啊！”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雙手緊握住他肩膀來回搖晃，道：“快說快說！！！是誰是誰！！！我認識嗎？哪裡人啊？多大啊？長啥樣？”
沈明庭被他搖得頭暈，伸出手，把徐溪山的手從自己身上扒了下去，看見徐溪山十分八卦的臉，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徐溪山看見他這幅破天荒地竟然有些害羞的模樣，更震驚了。
“如果是按照你說的，覺得他好的也好，壞的也好，見到他開心，想跟在他身邊，那，應該是有的……”沈明庭面色有些茫然，顯出幾分稚氣，“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覺得，想跟他随時随地都在一起……”
“卧槽………”徐溪山看見沈明庭這幅少男懷春的樣子，心中的好似喀斯特地貌産生了地震，給他心裡震得咚咚锵锵的，隐而未查的，還有一絲悄悄溜走的澀。
“……你告白了嗎？她知道嗎？”
“沒有……他不知道……”
“嚯，搞的還是暗戀。”徐溪山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沒想到你這樣子居然還是有七情六欲的。”
徐溪山壓下心頭最初的那陣震驚，又有些吃味地問：“那......你覺得她喜歡你嗎？”
沈明庭半阖着眼睛，神色淡淡的，聲音很低：“可能......不吧。”
徐溪山隻感覺心頭一輕，想笑一笑，安慰他别灰心，但是他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
“那怎麼辦，你就這麼一直幹耗着？虐戀情深啊？”
沈明庭輕聲問：“那你的意思，是我該讓他知道嗎？”
徐溪山思索了一下，道：“不說出來，會很遺憾吧，如果是我的話，不管結果，讓對方知道我才不會後悔，‘啊，當年怎麼沒說這樣’。如果你不說，可能成功，但你不說，那絕對失敗啊。”
他又從頭到腳端詳沈明庭一陣，道：“不過你這性格，我還真想象不出來你表白是什麼樣子。”
沈明庭有些無奈地看着他，徐溪山哈哈兩聲：“别介意，開玩笑。我說反話呢，你這小白臉的樣子，是現在市面上最受歡迎的款式，沒事，你肯定百戰百勝。”
徐溪山默默看着沈明庭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略有一些不自在的臉，心想，這人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好，能凍死人，但接觸下來才發現，其實沈明庭各方面都絕對靠譜，家世好樣貌好劍術好，基本上挑不出什麼錯，誰要是嫁給他，那才是真的行大運了。如果他是個女的，或者自己是個女的......
“是麼？百戰百勝？”沈明庭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思索着什麼。
徐溪山的思緒被打斷，接不上了，他本能地順着這話往下說：“不管怎麼說，如果你要表白，你得好好琢磨琢磨。”徐溪山想着，人家姑娘都臉皮薄，整個大張旗鼓的表白，萬一給人家整尴尬了，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反正我是覺得，太張揚的肯定不行，好多人現在都臉皮很薄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不是……沒喜歡過人嗎？”
徐溪山“啧”了一聲，同情地看着他：“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沈明庭再次無言，半晌，道：“好。”
他看着徐溪山承諾道：“我知道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二人對視一眼。
這麼晚了，是誰？
下一刻，喬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開門，祝仁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