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塵急了——
陳一能躲開。
血液順着嘴角流出,墨守塵也震驚自己剛剛的失控,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毒猛地複發,他的身體遭受不住。眼前逐漸模糊,他隻覺得自己被陳一抱起,飛速的奔離此地。
情況依然不受控制,壽慶也不再僞裝,拎着劉長盈跟在陳一的身後,對上陳一的目光,他再次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
這陳一的求雨興許是真有效了,山上下起了大雨。隻是現在下大雨,對于沒有外援的四人來說,是極大的危險。
解決一波刺殺又是一波,陳一倒是還能撐得住,但劉長盈和墨守塵卻是接連高燒不退。陳一想要打道回去。
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山頂的混戰早應該結束了。現在大雨傾盆,貿然在山中行走極容易山體滑坡。墨守塵建議在尋附近找掩護避雨。
但是陳一卻嚴聲拒絕。劉長盈他不在意,墨守塵卻不能不管,大雨加上内傷使得墨守塵已經無法保持清醒的意識,需要立刻進行醫治。
壽慶不能違抗墨守塵的命令,他制止陳一的行為,可是陳一卻不管不顧,背起墨守塵起身,表情兇狠:“你大膽,你明明也是廠衛,還騙朕說你是浣衣坊的小太監,朕還沒治你欺君之罪!”
壽慶讪讪退後,不再言語,陳一沉聲哭道:“督主大人現在要是退不下燒,是會要命的!”
長劍指向壽慶的脖頸,陳一被墨守塵的高燒吓得六神無主,他隻想趕快回到山頂的驿站,找些退燒的藥物。
墨守塵的意識已經模糊,他趴在陳一的背上,隻能無力的聽着陳一哭泣。劇烈跳動的心髒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因為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墨守塵不自覺的摟緊了陳一的身體。
陳一帶着墨守塵向山頂奔去,壽慶隻能跟在後面,卻不想隻是不小心慢了半步,便被又一波刺客截住。
無法,他隻能替陳一斷後。
————
雨夜模糊了陳一的視線,沒想到就連村民也是慕容雲的人。
他怎麼能這樣大膽!
陳一第一次意識到權力的重要性:即便是皇帝,沒有實權,也會像是魚肉一般任由刀俎。
對墨守塵的鐘情以及母妃的教導使他沉溺在被圈養的快樂之中,可是慕容雲不一樣,他讨厭慕容雲,他想要慕容雲........
他想要慕容雲死!
慕容雲是他和墨守塵的最大阻礙。
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從未見過的色彩,那抹色彩是濃黑的,冷冽的,是帶有殺意的。
路上三番兩次被人攔截,他們沒法在天黑前趕到山頂,陳一聽着墨守塵的話在山上摘了幾株草藥做簡單的退燒藥,墨守塵好歹沒再昏迷過去。
好不容容易找到一個山洞,陳一背着墨守塵進去避雨。誰也不知道這次雨會下到什麼時候。陳一将自己的衣物用内力烘幹,給墨守塵換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墨守塵的身體。
墨守塵的身體并不是想象的光滑,而是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疤,在那蒼白清瘦的肌膚上極其刺眼,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被惡心的藤壺霸占。
陳一無比心疼,他輕輕的觸摸這這些蜿蜒醜陋的疤痕。
墨守塵雖然昏沉,但尚有意識,他抵觸陳一的行為,他不喜歡自己的醜陋的身體被人看到,等到陳一想要解開他的褲子時,墨守塵的抵抗更加劇烈了。
那是墨守塵一生的枷鎖。
“督主大人,朕要為你換上幹衣服,不然今夜實在是太冷了。”陳一沒想到這些,他解釋道,臉上紅暈滿面。
随着陳一的動作,羞恥與悲痛像是生長迅速的藤蔓鞭撻着墨守塵的心髒。他的身體自己看了都覺得惡心,等到他陳一正看到自己的身體,是否還會.......
墨守塵的眼神,絕望到有些渙散。記憶裡慕容雲的大聲調笑,天下人的譏諷言論,以及身邊人的避諱,一一在腦海中重現。
“督主大人,受過好多苦吧。”
是陳一心疼的聲音。
墨守塵的身體實在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醜陋。殘缺的,滿是傷痕的身體,在這個時代,是一具普通人看了都會作嘔的身體。
墨守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炙熱的淚珠打在了墨守塵的臉上,他借着月光看着小皇帝心疼落淚的模樣,一瞬間的,他也落淚了——
壓抑多年的痛苦終于流露在外人的眼前,也是流露在自己的眼前,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這些有如此大的怨念與痛苦。
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些了,原來還是在意的。
他的淚水混合着少年的眼淚,一同淹沒了這大地,将這大地淹透。
原來他的淚水,也是滾燙的。
他想要再看看陳一真摯的目光,他想要再看看。
他在發燒呢,明明應該是他更熱些的,可是少年的大手是那樣滾燙,滾燙到讓他的心髒也暖和了起來。
少年動作着,用外袍将墨守塵身體上的水擦幹,一件一件衣服穿到了他的身上。
陳一的衣服很大,墨守塵穿上去松松垮垮的,陳一不敢用力氣,導緻墨守塵胸膛前的大片肌膚都裸露着。陳一想要為人拉緊,可是卻口幹舌燥,他——
衣服是幹的,可是墨守塵的頭發卻還是濕的,綁發帶被解開,青絲如瀑,被打濕後緊緊地貼在了頭上。往日裡谪仙的面龐因為發燒蔓起紅暈,額頭上彎彎繞繞的濕發像是剛從海中上來的海妖,散發着緻命的誘惑。
“督主大人——”
陳一不由得喊了聲。
他可以麼?陳一想問。
其實不問更好些。
陳一的腦子很亂,還沒理清楚,他的嘴已經印上了心上人的唇。男人果真都是無師自通的,大手伸進了墨守塵的衣服裡,是比剛剛還要舒服的觸感。
墨守塵被迫接受着,卻并沒有反抗。甚至到最後,他的雙手已經環上了陳一勁瘦的蜂腰。
待到二人分開,皆是兩眼迷離,嘴唇紅腫。
陳一還未穿上衣裳,完美的身材展現在墨守塵的眼前,墨守塵不太明顯的喉結動了動,轉頭不敢看。
“督主大人,你害羞了麼?”陳一重新跪在墨守塵的面前,替他系好衣服。
墨守塵不在說話,閉上眼睛不再作答,陳一知道墨守塵不舒服,況且今天能親上已經極其滿足了,他笑着起身烘幹另一身衣服。
墨守塵的衣服有些緊,原本墨守塵穿起來儒雅正統,穿在陳一的身上卻一股媚意。陳一從來不吝啬自己對墨守塵展現自己的魅力,這是他曾經最有力的武器。
陳一穿着墨守塵的衣服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墨守塵的衣服裙擺不大也不小,轉起來的弧度剛剛好,陳一見墨守塵精神氣好了些,便笑道:“督主大人,我美麼?”
墨守塵忍不住勾起嘴角,随即又斜側過頭,依舊沒有回答。陳一不在意,他望着山洞外的蕭瑟月光,笑着坐到了墨守塵的旁邊,與人一同倚靠在巨石上。
他的食指悄悄地勾住了墨守塵的小拇指。
“督主大人,我心悅你,一直都心悅你。”陳一将自己窩在了墨守塵的懷中,吐露着自己的心意,他表白過許多次,都以失敗告終,他想這次,他不會失敗了。
“以後我在宮裡乖乖聽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你如果真的不想做皇帝,那天下人奉我為陛下,我奉你陛下,答應我吧。”
“答應我吧,守塵——”
陳一摟緊了墨守塵的腰,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問道。他以為這次會是讓他滿意的答案,可依舊是漫長的寂靜,他擡頭,看着墨守塵輕輕阖上的雙眼。
發燒以至于睡着了麼——
陳一失落的垂下眸子,将自己重新擠到了墨守塵的懷中。夜很冷,陳一生怕墨守塵再凍着,便将自己墊在了墨守塵的身下,把人抱在了懷中,隻是腦袋依舊埋進了墨守塵懷中。
月色清冷,雨中的月色更是帶着寒光。
眼皮微動,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依舊是沉寂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