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倒是給墨守塵玩了一晚上的花樣,讓墨守塵光是在床上躺着看,也看得面紅耳赤。小皇帝刀棍耍的好,沒想到跳舞也這麼厲害。
感受着身邊的熱源,墨守塵嘴角忍不住跟着咧開。
“等守塵好了,我們就去見見娘親吧。”
黑暗中,陳一握住了墨守塵冰冷的手腕。這火毒極其厲害,将墨守塵的身體攪弄的完全紊亂,毒火具攻内髒,卻将體感的溫度全然卷去,像是烈焰被冰塊罩住,令人感覺冰火兩重天,痛苦難耐。
墨守塵一愣——陳一這是在暗示。
源姬當真還在世?
“娘親說過,小一娶着了媳婦兒,是要帶給她看的。”陳一見墨守塵的表情,便小心翼翼的将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迫切地想要趕快将一切塵埃落定:墨守塵解毒後,趕快讓天下太平,将時間多留些他們自己。
“隻是娘親一定沒想到,小一現在是皇帝,帶給她看的是未來大周的皇後。”陳一輕輕地在墨守塵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墨守塵知道自己不應當多問,看着陳一真摯期待的目光,他微微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源姬早在嫁入周皇室之前就臭名遠揚,立下無數仇家,進了宮後更甚:朝廷說她是妖妃,那她便坐實這個名聲,别人污蔑她什麼,她便果真去落實那事,不肯讓人占半點便宜。
如果她還能活到現在,隻能說明她的武功并沒有廢。可是那碗毒性十足的散功散明明是東廠操辦的。她是如何能在東廠眼皮子底下.......
陳一沒多說,隻是沒太有安全感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開始逐漸不受控制。曾經他最讨厭的便是見血了.......
黎明将至,厚雪如毛毯覆蓋了大地,陳一裹緊了明黃色的大氅,回眸向着床榻上的墨守塵招了招手便走了。
檢舉司的開設已經開始動作,現在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但是墨守塵說的對,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快,便會有奸猾之人會想盡方法鑽空子。
他必須要快些想到對策。
陳一有些懊悔自己昨夜沒有認真攻讀墨守塵推薦的書籍,他裹緊了懷裡的幾本書,隻想着今日快快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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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慕容雲不再與陳一在朝堂上糾纏,錯綜複雜的利益鍊條正緩緩拉動着朝廷勢力格局的重新分布,兩派各自有各自的琢磨,以往都要兩個多時辰,今日半個時辰便草草結束。
陳一一回去就直奔禦書房,劉長盈幾人紛紛來到。
墨守塵建議他趕快在宮中設立由皇帝直接掌管的辦事機構,陳一便聽話的設了禦閣,将劉長盈一列有真才實學的心腹列在了其中。陳一第一次跟着人看了整整一天的書,墨守塵總愛自己悶着頭做,偶爾教他兩次自己也光知道看人的臉去了,聽着智囊團們的你言我語,他終于真正見識到了學問的厲害。
禦書房的燈光徹夜長明,幾位有志的少年臣子幾日夜宿于此,陳一也跟着一直待在這不合眼,幾天便消瘦了下來。
有時候他會帶着禦閣給出的初步對策拿給墨守塵看,與人讨論對策,盡最大能力吸收墨守塵所說的,再與劉長盈一行人商議。
陳一沒想到自己熱血的決策竟然會引發這麼多的影響,如一角冰山下的巨大冰川,讓他難以招架。
他沒有辦法,隻能盡全力的吸收。
所有人都看着陳一迅速成長起來,褪去了浮躁的少年心氣,一日比一日有帝王的威嚴。
當然,在墨守塵面前除外,他仿佛永遠都是個孩子。
整整七日,禦書房與禦閣的燈光等長明,檢舉司初步啟動,已經開始收到百姓的舉報,東廠也已經辦完了三五起檢舉查證,而嚴密的檢舉監察制度初稿,也終于第一次現世,暫時應用在了檢舉司的運行上。
增設三級官員:
正三品理事大卿監察地方州府檢舉司運行;
從三品察監太尉,擁有将倒弄是非者就地正法或者押送回天牢的權利,皆由東廠要職宦官擔任;
五品問事大夫監察郡縣檢舉司,雖為五品,卻有可以越級壓地方四品知府一頭的特權。
凡有檢舉者,皆需東廠陵水司登記在冊,無需轉記,原封由攝政王手下全程押送回過,與登記冊有一不符,就地斬立決。
......
劉長盈這一記用的狠辣,地方收檢登記與京城集收皆由東廠主管,長途運送卻讓慕容雲的來,其中必然混了東廠的眼線,一旦有小動作便就地正法。
雖對慕容雲構成不了大的威脅,确實讓人如芒刺在背,極其不痛快。
至于他的根本威脅嘛,那必然是東廠查明後辦案會将他利益鍊一同牽出了。
慕容雲可是當朝第一大貪官。
畢竟民間有傳言:攝政王北疆四十萬軍隊個個膀大腰圓,将軍肚一挺,一個比一個像将軍,軍隊支出有多大,這些錢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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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舉司獲得了極大的收獲,短短一個月不足,便受到了高達七千封的檢舉文書,而且檢舉司的大手還未全部伸開。
因為運輸與登記都是中央直接發放薪資,地方行政不會得到任何撥款。因為現在都在風口浪尖,他們不敢再有小動作,紛紛遵循輕徭減稅,隻能拿出曾經不幹淨的黑錢,硬着頭皮給朝廷雜,有人上報朝廷希望能撥款讓他們為檢舉司官員們提供更好的條件,卻被劉長盈一記“烏鴉反哺”的老故事,道德強制必須由州府全部承擔。
而有許多知府縣長,還沒花幾個錢,便被不怕死的百姓舉報,查證當天便被拖到了市井門口就地正法。
陳一囑咐過不許連坐,可是百姓們哪裡管這些,他們沖進知府的家門,将那群吃着他們血肉的家眷們紛紛禍害,朝廷也無法阻止,因為這是太普遍的現象了。
可見百姓們平日裡被壓榨的深淺。
大周有科舉,卻形同虛設。近年來就探花榜眼都有人敢暗箱操作,能進殿試的人更都是經過多番替換,真正的寒門子弟寥寥無幾。
貪污現象着實嚴重,官職空缺的缺口也越來越大,墨守塵便讓陳一親自下令,調出往年科舉名冊,經過調查直接錄用。
第一批有試卷儲存的經過重新甄選直接任職,沒有試卷儲存的便在寒門子弟中擇優錄取。
于是乎,鄉鎮中便出現了陋室裡讀書的學子,寒屋中的教書先生,正在地裡幹活的農人,街上趕馬的車夫,甚至是帶着妻兒老小在路邊乞讨的乞丐......他們忽然受到任命的現象。
他們年少時都有一顆報國之心,朝廷的無視與輕蔑,現實的殘忍與冷酷,讓他們大多數都向命運低了頭。現在,他們展現抱負,為國獻力的機會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