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了好多話啊!第一次聽你說這麼長的句子,原來你聲音還挺好聽的呢?”
烏:“……”
他看着眼前沒心沒肺的女人,毫不意外。哨兵垂下灰色纖細的睫毛,問:“你想要什麼。”
“咦,意思是你要和我做交易嗎?”
“你想要什麼。”哨兵沒有回答,隻是簡短地重複了一遍,像是懶得再進行任何口舌交鋒,直接快進到兩軍對壘的最後階段——在談判桌上放籌碼。
可元鹿怎麼會讓他輕易簽訂這份協約。
“我要你跪下來求我。”
哨兵的身軀默默在她面前矮下去。元鹿還坐在她那個非常舒服的專屬座椅上。烏的潔白下颌隐沒在發絲的陰影中,纖細脖頸彎折的時候,那長長的被側放在肩膀一邊的灰色發辮尾端,已然掃在了元鹿腳尖前的地面。
于是元鹿明白了,這件事對哨兵來說完全在他能支付得起的籌碼範圍内,而且甚至可能還算比較輕松的一檔。
這都是她平時兢兢業業當惡毒女配積攢下來的好口碑啊!(淚)
唔,可是這樣多沒意思呢。
什麼籌碼能超過他的底線?總不能讓烏脫光了衣服在基地跑一圈吧。
“看起來徽澤真的傷的很重啊……他不是s級嗎?”
烏擡起眼,元鹿在目光中明白了他想說的,搖搖頭:“不不,我的意思是,基地不再挽救一下嗎?他可是s級啊,就這麼放棄了?”
“哨兵而已。”正因為是s級,所以現在才放棄。如果是普通哨兵,可能連從戰場上拖回來的資格都沒有。
比起維修,報廢舊的、再次激發别的哨兵升級、投放下一批進入戰場——這一套高速而殘酷的鍊條才行之有效。
這個體系從來這麼高效地疾馳運轉着,像是隆隆的車輪,将血肉碾在鋒利旋轉的輪葉之下。
對哨兵來說,被抛棄的命運從進入戰場開始就已經若隐若現。不過是早,或者晚的問題。
“對待耗材,沒必要花費太多資源。”烏這麼說,面上沒有波動。
“這麼一說倒是能理解這個思路……”元鹿點點頭,“我就說嘛,怎麼可能隻剩下我一個人能救?隻怕是别的法子代價更高吧。果然這種1v1的天命劇情不會發生在女配身上。”
“所以你平常追求work life balance也是可以理解的,盡管上頭不拿你們當人看,但是你還是有點追求的是吧?不然也不會把作戰當成上班。好可憐啊,哨兵一天隻有兩三個小時的私人時間,還被我拿來使喚,給我洗衣做飯。”
“喂,烏?”元鹿念他的名字的時候音節總是搖搖晃晃的,尾音拽向一個随機的方向,就像她坐在那張椅子上的姿态。
“你想說什麼?”烏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種危險。
“你是不是很恨我?”她睜大眼追問,竟然罕見地有點緊張。
一雙淺灰色的瞳和她對視了。因為跪着,他隻能仰頭才能做到。
片刻後,哨兵撤回目光,向一邊偏移,回道:“是。”語氣依舊是不鹹不淡。
你個人機。
如同烏所料想的那樣,這正是她想聽到的回答。元鹿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那雙明明深藏惡毒卻明亮純然的眸子滿溢細碎的光點,像是收到了什麼肯定,連連點頭。
烏的心卻直直沉下去。
她隻會用這樣的笑容來折磨别人。
果然,他聽見她愉悅地宣布——
“好,那我想好了,要收取什麼代價——我要你放開意識海,讓我的精神體真正地進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