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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間章:惡毒向導(五)(補了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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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對我的到來不是很意外。”元鹿問道。

徽澤說:“如果您願意的話會告訴我的,不是嗎。”

元鹿歪頭,盯着他看,覺得他現在的樣子雖然看似正常,但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很不對勁。

地點,病房。時間,他快死了。場景,面對仇人。

徽澤垂下眼眸,精神力的潰敗讓他的身體感到疲憊。

這幾日他與外界的聯系全靠終端,度過了憤怒、不甘、焦躁、悲傷的階段後,徽澤對于自己的未來終于落在了外表的平淡。

多年在戰場上與污染物拼殺的經曆沒能殺死他,一步步将他送到了隊長的位置,可回到基地後,竟然是他為之厮殺的人們做出了将他廢棄的決定。什麼都保不住他,包括他最擅長的戰鬥。

這才是哨兵的命運。

或許隻有眼前的人才是正确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她的态度。元鹿将哨兵明明白白當做自己的工具,并沒有告訴過他們不切實際的溢美之詞。就連結合熱……她都能用那種觀察實驗的眼神在一旁無動于衷。

比起被誘發結合熱這件事,徽澤竟然為那個無動于衷的眼神感到了更多的屈辱。好像是在她眼中,他的狂熱和迷亂都像是什麼戲劇的一環。

然而到了現在,竟然隻有這個冷酷的、高高在上的、毫無同理心的人來看他。

此時此刻,如果他奮力一搏,未必不能對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向導造成傷害,可現在這個男人卻覺得很累,他無法再調用身為哨兵的一切能力。當他想起自己是個哨兵時,他的痛苦會随之加深啃噬心髒的力度。

元鹿并不理會那些複雜的心理活動。她當然無法從眼前的慷慨胸圍底下看出一顆碎掉的心。因為虛弱和無人疏導,哨兵此刻的污染指數已經很高了,精神體的特征外顯在身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耳朵尾巴倒是齊全。

元鹿眼中:一隻郁郁的狗。

“你覺得我是來做什麼的?嘲笑你嗎?”元鹿漫不經心地放開精神力,柔和而熟練地不打招呼就探入了哨兵的意識海中。

令人熟悉的粗暴生硬。

在她的引導下,哨兵的精神力被逐漸彙聚、滋長,原本紊亂而四散的精神力逐漸依戀地圍繞上來,像是藤蔓攀附大樹。

然後元鹿蓦然撤走,剛剛忍受的劇烈疼痛猝然反噬爆發出來。

一起一落,強壯的哨兵如今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重重喘息,臉色愈發蒼白。

“疼嗎?疼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元鹿趁機插入無意義的pua。

沒有理由,隻是想戲弄一下他而已。

“你或許應該知道,現在隻有我能救你。你要求我嗎?”元鹿探身悠然道。

“……”哨兵神色恍惚,疼痛未消,可元鹿的行為又實打實地讓他恢複了一部分精神力。最難以啟齒的部分在于,他潰敗幹涸多日的意識海乍然被她探入,盡管撕開頭顱一般疼,卻隐約喚起了那段他不願回想的記憶。

他從不知道這種事情還有慣性,且如此強大。

“……求您。”

過了許久許久之後,元鹿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高大而虛弱的哨兵竟然從雙唇間低低吐出了這兩個字。

元鹿等的就是這個。她毫不猶豫:

“我拒絕。”

哨兵并不意外。

……好吧她平時表現太優秀了。

所以這時候元鹿當然不能提起任何隊友為了救他做出的努力,她當然要這麼說:

“但是除了我也沒有人要你诶,你看這幾天有人來看過你嗎?隻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你懂吧?”

徽澤不應。他隻是傷了但不是傻了。

“——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我也不是那麼真心啦。主要是為了好好嘲笑一下你現在的樣子。看你這麼高傲的人變成現在這樣還真是對比強烈……話說你不會真的死了吧?”

接下來無論元鹿說什麼,虛弱的哨兵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了。

元鹿走後,徽澤才擡起頭,看向茫然雪白的無隙牆壁,如同看向自己。

然而過了幾日,沒有人來繼續給徽澤注射那些讓他虛弱的東西,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與他談論他的去向。徽澤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了解,但前提是他仍舊是一個有價值的哨兵。

再幾日,徽澤被放了出去。完全地、放了,就這麼把他丢在了門外。失去了一切身份、任務、武器和編号,徽澤眼中的天空像是一片将人溺弊的海。

元鹿非常驚訝地在自己門前看到了一個站得筆直的哨兵。

“你來給我站崗的?”

要不是他臉上的神色太可憐,那習慣性的戰鬥防備意識和挺拔的姿态,像是來抄她家的。

“我無處可去了。”他臉上這麼寫着,但沒有說。但是這樣子真像一條流浪狗,就連被丢棄了還想要保持着從前的體面。

徽澤隻是盯着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問:

“您為什麼要保下我?”

元鹿和他對視了一會,說:“進來吧。”

徽澤是孤兒,常見的戰争背景,親人在戰火中逝去,他成為了哨兵。恰好比常人多那麼一點天賦,成為了基地的頭領。但每日依舊是作戰與作戰,從被指揮變成了指揮,最終被他最熟悉的東西殺死——險些殺死。

最常見的哨兵模闆,貧瘠的毫無可說的一生。就連此時刻意去回想,也捕撈不起一些難忘的、不一樣的東西。

最特别的或許就是那個奇怪的、帶着惡意的向導……和她的舉動。

元鹿保下了他。以她的權力,讓他不至于被處置報廢,而後變成了一個無處可去的沒有歸宿的人。

徽澤此刻失去了一切,僅僅作為一個人而活着。

可這樣的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值得為之奮鬥的東西,再清醒過來時,徽澤已經來到了元鹿的門前。

他不知道她住在基地的哪裡,她們隻在訓練室見過。徽澤是嗅着她的味道找過來的。

無家可歸隻能來到仇人家門口求收留的劇情嗎……這什麼發展?

元鹿說:“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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