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的東西越看越礙眼,最好能膈應死他。
言罷,她抱着玫瑰花小碎步進入學校。
蕭司彥身後的一群人呆立着目送官清晚走遠,互相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不約而同扯出個佩服的弧度。
全盛大主動接近蕭司彥的女生能從教室排到校門口,偏偏官清晚是個例外。
别說刻意制造交集,就算迎面撞見,她都連餘光都不帶偏轉,直接把衆人追捧的身影當作一團透明空氣。
蕭司彥低聲呢喃,“上官清晚,這由不得你”。
他順手将玫瑰塞進口袋,轉身沖身後一群人揚了揚下巴:“走吧。”
衆人交換着眼神,陸續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
官清晚抱着一束玫瑰紅穿過校園時,能感覺到周圍不斷有目光朝自己投來。
推開宿舍門的瞬間,三個室友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懷裡的花束上,她們飛快圍攏到桌前,七嘴八舌的聲音裡帶着雀躍:
“哇,這花好漂亮!是誰送的?是不是有情況了?”
官清晚淺淺一笑,将花束擱在桌面,“朋友送的。”
見三人眼睛發亮的盯着自己,又補了句解釋:“他看我最近學習很辛苦,買了小蛋糕給我。”
原本安靜的房間頓時炸開鍋:
“現在還有這麼細心的人?”
“這麼好的朋友,是不是有戲啊?”
“就是就是。”
官清晚被她們逗得哭笑不得,搖搖頭:
“我們隻是好朋友,你們先分蛋糕,我把花插好。”
她将玫瑰插進玻璃瓶裡調整好花枝姿态,擺在宿舍最顯眼處。
“這花開得真精神。”夏悠然湊過來聞了聞花香,“你朋友挑花眼光不錯。”
插好花,官清晚把蛋糕切開分裝,四格拼色小蛋糕剛好夠分給室友。
“哇,這蛋糕也太精緻了吧。”夏悠然拿起一塊蛋糕,眼睛亮晶晶的,“晚晚,你朋友是不是專門去哪家網紅店訂的?感覺他好細心啊。”
官清晚把垂落的發絲别到耳後,唇角漾開淺淺梨渦,“我不知道,他平時就挺細心的。”
“哦~平時就很細心啊~”柳知心突然撞了下司書手肘,兩人同時拉長尾音,擠着眼睛憋笑。
司書手裡剛接過的蛋糕碟子晃了晃,險險扶住邊沿沒讓奶油蹭到衣服上。
“你們别鬧了。”官清晚無奈搖搖頭。
【顧讓】本就是個細心的人,認識這麼多年,他表面吊兒郎當,内裡卻細緻周到。
“诶,晚晚,你真的沒有想過你朋友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柳知心湊到她面前,一臉八卦地問,“你看這玫瑰,這蛋糕,這心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官清晚怔了怔,笑着說:“你們别瞎猜了,我們真的隻是好朋友。他平時就是這樣,對朋友都很好的。”
這個問題她确實從未認真考慮過。
在她認知裡,顧讓雖然總是“寶貝兒”長“寶貝兒”短地稱呼她,但不過是因為多年交情形成的習慣。
他比她大兩歲,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從未有過其他想法。
三人見官清晚沒有多說的意思,便也不再追問,吃完蛋糕後收拾了殘局,各自爬上床鋪準備休息。
*
周五放學後,官清晚收拾好書包就讓南風他們接回家了。
上官景堯給她買的賽車模型已經送到,原本說好寄到學校簽收的,沒想到賣家直接寄到了家裡。
她随手把書包放在一邊問,“南風,我媽媽在家嗎?”
“大小姐,太太今晚有飯局,暫時回不來。”
官清晚松了口氣,“好。”
隻要沈聽岚不在家,暫時就不會發現她偷偷買賽車模型的事。
轎車在暮色中駛入九和府時,庭院内的地燈正漸次亮起。
官清晚推開雕花木門,小白鞋剛踩上玄關的大理石地面,一道清冷嗓音已從客廳傳來,“晚晚,你過來一下。”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慢慢吐出一口氣,挪動腳步轉過屏風。
沈聽岚端坐在沙發上,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交疊着,膝頭放着一個未拆封的賽車模型包裝盒。
頂燈暖光籠住她半邊側臉,也沒能融化她眉眼間的冷意。
官清晚喉間發緊,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抽動幾下。
沈聽岚用甲片敲了敲盒子,擡起精心修飾的眉眼盯她,“這是什麼?”
她今天塗的是啞光吃土色唇釉,襯得面色愈發冷白,連帶看人的目光都透着冷意。
官清晚咬住口腔内側軟肉,垂着眼捷:“是我買的賽車模型。”
“是你買的還是你哥給你買的?”沈聽岚不等官清晚回答,一把抓過賽車模型,揚手就往地上砸。
包裝盒重重砸向地面發出悶響,車身零件從裂開的盒縫裡散落出來。
官清晚心髒重重一跳,倉促扯了個謊:“我自己買的。”
實際上,這輛限量版賽車模型是上官景堯出差前她反複叮囑要尋的款式。
上官景堯在收藏賽車的朋友那裡高價回收了這輛模型,但因為他人還在外地,就讓朋友直接寄到了學校的代收點。
但物流信息顯示今天下午配送到了家裡。
沈聽岚冷冷看着她,眼神中沒有任何溫度:“把你書包拿過來,我看看。”
她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
官清晚的聲音有些發虛,“怎麼了?”
書包内裝着一本相冊,一本沈聽岚最不願看到的相冊,裡面埋藏着無法言說的秘密。
她怎麼敢拿給她?
沈聽岚見官清晚遲遲不動,秀眉緊蹙,聲音陡然提高:“我叫你拿過來,快點!”
官清晚的指尖深深掐進帆布書包的背帶裡,她垂着腦袋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弱得幾乎消散在空氣中,“媽媽,真的沒什麼,就是一些零食……”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在喉嚨裡打了個轉,帶着幾分哀求意味。
沈聽岚冷笑一聲,大步上前,劈手拽住官清晚的書包肩帶。
官清晚剛擡手要護住包帶,卻被沈聽岚狠狠推開,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媽媽!”
沈聽岚充耳不聞,拽着書包拉鍊頭猛地扯開。手指胡亂攪動着,書包餒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
突然,她的動作頓住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她緩緩抽出一本相冊,封面上的照片赫然一個少年在賽道上疾馳的畫面。
“這是什麼?”沈聽岚捏着相冊的手指骨節發白,冷硬聲線裹着壓抑的怒火,“你又重新整理了一本,是嗎?”
血色從臉上褪得幹幹淨淨,官清晚緊緊盯着相冊:“媽媽,那隻是……隻是紀念品,我……”
“紀念品?”沈聽岚的聲音尖銳刺耳,眼中怒火更甚,“你還敢狡辯!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不準再碰這些東西!你倒好,居然還敢再次整理成相冊!”
“你以為你偷偷留着這些東西,就能改變什麼嗎?趁早死了這條心,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那個小子!”
“媽媽,我……”官清晚的聲音哽在喉嚨裡,試圖解釋,卻被沈聽岚淩厲的眼神逼得閉上了嘴。
“來人!”沈聽岚抄起相冊往地磚上猛砸,塑料封皮“咔”地綻開豁口,散落出零落的照片。
她沖着趕來的傭人擡了擡下巴:“把這些破爛賽車和相冊,以及她書包的所有東西全都給我燒了,一件不留!”
傭人戰戰兢兢的走上前,接過書包,垂着腦袋應聲,“是,夫人。”
官清晚注視着傭人撿起散落的相冊和賽車模型,胸口劇烈起伏,但面上沒有任何波動,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紗簾被晚風掀起又落下,在地闆上投下晃動的光影。她目送傭人抱着東西退出房間,拳頭攥得更緊,指節幾乎要刺破皮膚。
“燒了也好。”她忽然對着空蕩蕩的門口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但你燒不掉我的記憶,更毀不了我的感情。”
沈聽岚整張臉都繃緊了,幾步沖到官清晚跟前。
她高挑的身影籠罩着她,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跟我談記憶?談感情?你以為自己現在能幹什麼?沒有我點頭,你連這扇門都别想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