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清晚仰起臉,目光直直刺向沈聽岚,毫不畏懼道:“媽媽,你以為你能控制一切嗎?”
誰都不能控制她!
沈聽岚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明天中午十二點前,我要看到你所有行李搬回家。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把心思放在那個小子上。”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話音未落,沈聽岚猛地揚起手,狠狠扇向官清晚的左頰。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
官清晚左臉瞬間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緊牙關沒吭聲,隻是偏過頭,眼神又倔又冷。
被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釋然了。
“下次是不是該扇右臉了?”
言罷,她轉身走向門口。
沈聽岚氣得渾身發抖,沖着門外厲聲呵斥,“來人,把南風他們叫進來,不允許他們跟着,讓她走。”
官清晚在門口停住腳步,擡手碰了碰發燙的側臉,指尖觸碰到灼熱皮膚時,又觸電般縮回手。
扇了她一巴掌,是不是還要扇她的保镖?
她推開門的瞬間,冷風撲面而來,瞬間打散了混沌的思緒,頭腦也清明些許。
門外,南風等人早已候在一旁,見官清晚出來,他們連忙上前,恭敬地行禮,“大小姐。”
剛喊完,客廳裡驟然響起沈聽岚冷冽的聲線:“南風,你們給我進來。”
官清晚停在門框邊,發梢被風卷起又落下,她對着面露憂色的南風他們輕輕搖頭:“進去吧,不用擔心我。”
南風幾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順從的走進了客廳。他們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誰也無法勸慰。
官清晚直直盯着前方,腳步不停的走向大門。
出來九和府,裹着深秋涼意的夜風撲在臉上,終于讓發燙的面頰降下溫度。
她擡頭望向天空,灰蒙蒙的雲層壓得很低,
如同她的心情,糟糕頭頂。
官清晚沿着小路漫無目的地走着,沈聽岚冷硬的聲線仍在耳膜上震動。
她扯了扯嘴角踢開路邊的碎石,吵得再兇又如何?反正最後妥協的永遠是她。
不知不覺間,她拐進霓虹璀璨的商業區。
樓體表面的電子屏和廣告燈箱交替亮起,各色人造光源在夜色中交織成流動的光影
沿街店鋪的LED招牌正高頻刷新着促銷信息,行人來來往往,笑聲和喧嚣聲交織重疊。
枯葉被風卷着擦過地面,她站在路邊,目光無意識掃過街景,突然被一家亮着粉色燈帶的冰淇淋店攫住視線。
招牌上是巨型發光卡通熊的立體裝置,熊掌托着漸變色的冰淇淋模型,機械結構帶動熊頭規律的左右擺動。
官清晚目光凝滞片刻,下意識掏了掏口袋,指尖觸到一張皺巴巴的紙币時,她怔了怔。
掏出來一看,是二十塊錢。
怎麼塞進口袋的完全沒印象,許是某次順手一揣,倒成了此刻全部的依仗。
沒有書包,沒帶手機,渾身上下就剩這張紙片能作數。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錢,又擡頭看了看冰淇淋店,心中猶豫片刻。
或許,吃個冰淇淋心情就能好很多。
店内彌漫着甜甜的奶香,櫃台後的店員微笑着問她:“請問要什麼口味?”
官清晚仰頭看着燈箱菜單,光标在奶油、草莓、巧克力、香草、抹茶等選項間來回跳動。
食指在玻璃櫃台上無意識畫着圈,最後停在某個經典選項:“要這個奶油甜筒。”
店員點點頭,動作麻利的開始制作冰淇淋。
裝好甜筒的冰淇淋很快遞過來,店員挂着職業笑容提醒:“請慢用。”
“謝謝。”官清晚接過甜筒咬下第一口,冰涼奶香在舌尖化開,順着喉嚨滑下去。
忽然間,一道很輕的“喵”聲落入耳蝸。
官清晚怔了怔,循聲望去,發現冰激淩店玻璃門外蜷着隻髒兮兮的橘貓。
它的毛發淩亂,身體瑟瑟發抖,後腿似乎受了傷,傷口處凝結的血塊粘着碎石粒。
她心頭一揪,顧不得手中的冰淇淋,快步走過去。
橘貓警覺地豎起耳朵,官清晚屏住呼吸緩緩屈膝。
指尖剛要觸到髒污的毛團,橘貓突然弓背彈起,拖着殘腿跌跌撞撞沖向馬路,染血的爪印在柏油路面拖出斷斷續續的痕迹。
官清晚連忙追上去。
橘貓雖然受傷,但速度卻不慢,穿過人群,跳過路邊的花壇,最後消失在黑色跑車閃光的輪毂旁。
她撐着膝蓋喘氣時,發現橘貓正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團,似乎已經無力再跑。
官清晚剛要湊近,橘貓拖着受傷的後腿,費力的攀上了車前蓋。
她剛要伸手逮它,橘貓突然繃緊後腿猛蹬,前爪“滋啦”劃過引擎蓋,留下一道道長長的白色劃痕。
沒等她回過神,那團橘影已躍上車頂,爪子雨點般落下,嶄新的車漆霎時布滿了淩亂的抓痕。
這輛跑車她認得,法拉利在賽車界的頂尖地位毋庸置疑,每代車型都凝聚着尖端工藝與革新科技。
雖然她不是承擔不起賠償,但此刻更揪心的是橘貓的傷情。
官清晚快速扯下防曬衫準備包裹橘貓,正當她屏息靠近時,橘貓陡然發出刺耳慘叫,身軀劇烈抽搐着從引擎蓋上跌落下來。
喉嚨瞬間被攥緊,左手還緊緊握着快要融化的冰激淩,右手卻本能地淩空抓去。
她猛地接住下墜的橘貓,小臂微微戰栗,卻始終将毛團牢牢箍在臂彎間。
手心中的小生命還在打擺子,她順着淩亂的毛發來回順毛:“别怕,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官清晚剛檢查完貓咪的傷勢,确定隻是後腿有些輕微擦傷。
倏然間,三聲震驚似的“我操”傳入耳畔。
她擡眼看見斜前方的男生僵在原地,手機還亮着屏幕,像是正在打字。
男生直勾勾盯着她懷中的貓,瞳孔不正常地擴張着,整個人呈現出被雷劈中的狀态。
這反應倒是比剛才路上遇到的流浪狗還誇張。
官清晚将防曬衫又往橘貓身上緊了緊:問男生:“你是?”
“我……我朋友是這輛車的車主,”男生結結巴巴地回答,“剛才我聽到貓叫,怕它把車刮花了……”
後半截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流線型車頂,數道猙獰抓痕正明晃晃嵌在烤漆表面,橘貓掙紮的軌迹清晰可辨。
“這車……真刮花了?”男生咽了咽口水,嗓音像是被人掐住了氣管。
官清晚舔了口融化中的冰淇淋,說:
“嗯,貓剛才掙紮時不小心劃傷了車漆。我會負責賠償的,但請先讓我把貓送到醫院,它受傷了。”
男生目光在她手中的冰激淩和紅腫的左頰間來回打轉,硬是把“你要不要先關心一下的臉蛋”咽了回去。
這美女心真大,自己都這副模樣了還有心情吃冰激淩。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無奈歎口氣:
“不是美女,這不是賠不賠的問題,主要是我朋友這車今天剛提的,他月底有場比賽需要用。
這劃痕要是處理不好,可能會影響比賽成績。而且這車是限量版,補漆可能都找不到原廠漆。”
“……”
她沒想到這麼嚴重。
官清晚眉頭微皺,目光在車頂劃痕和男生臉上來回移動,“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貓。我可以先給你我的聯系方式,等處理完貓咪的事,我們再詳談賠償,行嗎?”
男生重重吐了口氣,肩膀突然塌了下去,顯然知道事情分輕重,可嘴角還是緊緊抿着。
他摸出手機掃了眼屏幕,“那個我彥哥他馬上出來,可能得先打個招呼再走。”
官清晚鼻腔内低低“嗯”了聲,突然意識到自己漏聽了關鍵信息,睫毛顫了顫追問道:“你剛才說的誰?”
尾音還未消散,身後傳來一道冷磁的聲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