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她現在正在服務其他客人,抽不開身。如果幾位有什麼需要,我也可以為各位服務。”
“好叭。”司書态度明顯蔫了下來。
蕭司彥的視線在小丙身上停留片刻。
男人容貌清秀,眉宇間透着令人舒适的溫和。
制服穿得一絲不苟,襯衫領口扣得嚴實,領結也規整妥帖。
過了片刻,蕭司彥移開目光,心下明白官清晚是有意避開。
他語氣平淡透着距離感:
“不用了,你去忙吧。”
小丙回到櫃台前,壓低嗓門對官清晚說:“他們好像特别關注你,一直在打聽。”
官清晚握着抹布的手頓了頓,轉頭看向西南角:“你處理得很好。”
小丙抿了抿嘴唇沒接話,目光追着官清晚走向後廚的背影。
直到黑色布簾完全垂落遮住人影,他端起桌上的托盤,默默離開櫃台。
官清晚把最後幾個餐盤摞整齊,抹淨操作台上的水痕。
連續忙碌了幾個小時,店内隻剩零星兩桌客人。
她解下圍裙鑽進員工更衣室,匆匆套上自己的白T。
推開門的刹那,清泠泠的眼仁不偏不倚和一雙黑眸在半空中絞緊。
男生正斜倚着貼滿白瓷磚的牆面,後腦勺抵在消防栓箱的玻璃上,整個人像株被曬蔫了的植物。
見她出來,耷拉着的眼皮突然掀了起來。
官清晚視線筆直走向側門,剛繞過轉角,手腕突然被帶着體溫的掌心圈住。
力量順着小臂纏上來,她重心失衡撞進他灼熱的胸口。
本能的扭動身體試圖掙脫,卻發現環在腰間的臂膀将她牢牢鎖在方寸之間。
蕭司彥低音炮似的聲線從上方落下,音調挂着若有似無的邪笑:“跑什麼?”
“……”
不跑等着被逮住嗎?
好叭,确實也被逮住了。
官清晚擰着眉冷聲道:“松開。”
“不松。”蕭司彥胸腔震出混不吝的哼笑,小臂用力收緊,将她纖細腰肢壓向自己胸膛,“才分開幾天就翻臉不認人?”
“……”
她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明明那天晚上是他先失控吼人,現在倒成了自己理虧。
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一如既往。
她涼着眸子凝他,冷着調子開腔: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真沒有?”蕭司彥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将人牢牢抵在牆上。
兩人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到近乎危險程度,他惡劣的壓低嗓音,吐息燙過她鼻尖:
“那剛才在店裡,你為什麼躲我?”
“……”
這混球血管裡淌的都是無賴血?
不躲留着被活活氣到心梗嗎?
官清晚唇角下壓,語氣壓着煩躁:
“學長,那晚已說的很清楚,錢也給你們了,還要怎樣?”
非得把最後一點體面撕碎了往地上踩嗎?
蕭司彥目光灼灼盯她,黑眸中滾着危險暗流:“我缺那三瓜倆棗?”
“……”
确實不缺。
她心裡清楚,蕭司彥從來就不是那種會被金錢束縛的人。
這人向來恣意慣了,旁人的看法全當耳旁風,更犯不着為這點錢和人掰扯不清。
“那學長今天來是想讓我道歉嗎?”
官清晚稍稍揚起臉,音色明顯不耐:
“行,我道歉。對不起學長,那晚是我沖動不該說那些話。現在能松開了嗎?”
勒死她得了。
蕭司彥紋絲不動,唇角一扯,笑得又橫又野,“沒勁兒透了,誰要聽這些車轱辘話?”
走廊頂燈忽地熄滅。
黑暗侵襲的瞬間,他的膝蓋卡進她□□的空隙,沙啞聲線墜着氣音,“我要的是人。”
“……”
要人?
官清晚呼吸突然卡了半拍,瞳孔深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顫動。
這混球什麼時候這麼直白了?
他向來喜歡拐彎抹角,言語間總摻着若有似無的暧昧。
今天卻一反常态,直截了當的說出這種話。
反常必有妖。
下一秒,冷沉嗓音裹挾着迫人威壓鑽進耳膜,印證了她的預感:“你給我當助理。”
剛才見她套着厚重玩偶服在店外招攬客人,他都快心疼死了。
“……”
就知道這混球沒安好心。
但真要接下助理的工作,就不得不重新踏進那個圈子,和他們一群人産生交集。
沈聽岚上周才在車内警告過要離他遠點,可她怎麼可能乖乖聽話?心裡早有了盤算。
雖說自己确實不願再和他們扯上關系,但想要接近【Y】,擔任他的助理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套取賽車界内幕的機會。
沈聽岚要是知曉這件事,遲早會用這件事掐住她的命門。
到那時,别說自主權,她連掙紮的餘地都不會有。
光是想到要成為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就讓她喘不過氣。
可深埋心底的執念同樣灼得她胸腔發燙。
兩年前【Y】說要退出一線比賽時的聊天記錄,現在每個字都還釘在腦子裡。
那人用聊家常般的語氣說以後隻參加小型賽事,等她追問具體安排時,又輕飄飄把話題岔開了。
話裡話外都在勸她别費心打聽。
但她迫切想要見到他的念頭愈發強烈。
成為蕭司彥的賽事助理或許能帶來轉機,在比賽現場更容易接觸到關于【Y】的線索,甚至有機會親眼看到他參賽。
這樣的可能性像磁石般吸引着她,怎麼可能放棄?
官清晚被他手臂箍着腰身往後帶,後腦勺重重抵在他硬邦邦的掌根上。
這别扭的姿勢讓她腰背發酸,索性站直身子,攥緊他衣角問:“學長認識很多賽車手嗎?”
蕭司彥擡了擡眉梢,眸底玩味濃郁:
“怎麼,對我認識的賽車手感興趣?”
官清晚撇了撇嘴,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随便問問。”
淺淡陰影從眉骨投下來,他開口話腔帶着股渾痞的勁頭,“倒是認識不少,不過論哄小姑娘的本事,還真沒人玩得過我。”
“……“
哄小姑娘?
合着是拿她當小孩看?
挺好。
怪不得這混球總沒個正形隻對她動手動腳。
敢情是仗着年齡差在這擺譜呢,估計壓根兒沒把她當異性看待。
那他們這些暧昧拉扯算什麼?
是他逗弄寵物的把戲?
還是她由着他越界的默許?
亦或是兒童版的“過家家”?
管他呢,這種推拉遊戲裡,誰先較真誰就輸。
官清晚忍住想翻白眼的動作,唇角揚起個假笑,“學長你好裝,好讓人讨厭。”
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厭煩。
這人總像卡了遊戲bug似的在她生活裡刷新,不是頂着一張禍害臉說些普信男發言,就是借着對她動手動腳。
要不是法治社會,早該被套麻袋了。
“……”
蕭司彥沒理會她的挪瑜,反正讨厭他也不是一兩天了。
他對她的冷言冷語早就免疫了,甚至覺得她這種帶着刺的反應反而有些可愛,像隻張牙舞瓜的幼貓。
“來不來當我助理,一天兩千,也可以再加。”
“……”
多……多少?
四位數的日薪?
在書店兼職,她一天賺一百五十塊都覺得心滿意足。
蕭司彥卻像讨論天氣般輕描淡寫的提出這種條件,看他的眼神都帶着上位者特有的松弛感。
這讓她猛然想起沈聽岚的斷言——司南希對不愛蕭司彥。
現在再琢磨蕭司彥近乎失控的消費習慣,倒像是找到了合理解釋。
從小在母愛缺失的環境裡長大的人,除了用揮霍填補空虛,還能怎麼辦?
可這個金額……真的不會太離譜嗎?
她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學長,你是不是覺得我窮得揭不開鍋了?”
是因為自己堅持還了那筆錢,還是因為今天又被他撞見在火鍋店兼職?
蕭司彥收緊手臂将人往懷裡帶,視線灼人的鎖住她:“還不行?那三千,五千,随你開價。”
分明暧昧的姿勢,偏被他用談生事的口吻說出來。
這話換作旁人早該誤會,可她太清楚這人脾性,對他而言錢财不過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
不對勁,這算什麼?
居高臨下的憐憫?
還是認定她落魄到需要救濟?
她是上官家捧在手心養大的明珠,名下信托基金都夠普通人活十輩子。
整個盛京誰不知道上官家是頂尖豪門。
她的人生字典裡就沒有“憐憫”這個詞。
不行。
今天必須讓這他知道,上官這個姓氏代表的不隻是潑天富貴,更是刻在骨子裡的傲氣。
她可以接受交易,但絕不容許施舍。
“學長,我……”
她剛開口,蕭司彥懶痞的聲音壓下來,帶着濃濃的蠱惑,“不用再打掃休息室,以後專門負責處理我所有事務。”
“……”
所有事務?
連私生活也要管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現在最讓她心動的,是擺在眼前的豐厚報酬。
按日薪五千計算,月收入直接沖上十五萬。
這筆錢不僅能讓南風和小丙拿到更高獎金,還能給團隊改善生活條件。
隻是沈聽岚那邊……
要是真讓她知道自己當了賽車助理,絕對會大發雷霆。
這不僅觸犯了她與蕭司彥保持距離的界限,更直接踩中了她明令禁止的賽車相關事項。
可這件事确實存在不少吸引人的地方。
首先,讓自己離【Y】又靠近了一步。
再者,可以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層。
最重要的是工作報酬确實令人心動。
必須承認這些優勢相當誘人。
不過還是得冷靜下來細細斟酌,權衡利弊。
等等,為什麼每次都會陷入他的節奏?
現在顧不上想這些,見到【Y】才是最緊要的。
觸上他誠意滿滿的桃花眸,官清晚忽然起了玩心。
“學長,我可以給你當助理,但我有個條件。”
她故意延長音調,滿意的看見他眉骨微動。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卷着她一縷頭發打轉,蕭司彥聲腔懶散,“說來聽聽。”
她沖他眨了個谄媚眼,刻意放軟語氣,“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