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這樣。
想要徹底占有她、親吻她的欲.念愈發強烈難耐,像暗潮在血管裡橫沖直撞。
不過快了,月底就是賽車比賽了。
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也該徹底滾蛋了。
“怎麼了?”官清晚見他罕見的失神,五指張開在他眼前晃了晃。
纖纖玉手在視野内來回揮舞,蕭司彥喉結微動,将翻湧的惡劣心思重新按回心底。
他揚眉:
“今天學妹怎麼這麼主動?”
“以為我來找你的?”
“那想多了。”
“被老師叫來後台幫忙,沒想到在廊頭看見個反光的東西。”
“……”
合着是她會錯意了?
反光的東西又是什麼鬼說法?
是在誇她還是損她?
算了。
她不是自讨沒趣的人:
“那學長去忙吧,我要去準備了。”
蕭司彥見她要走,手臂懶洋洋勾住她的腰,指節卡在白色緞面腰封上:
“什麼芭蕾需要準備一個多小時?”
“……”
她不信他聽不懂她的話外音。
官清晚沖他扯出個假惺惺的笑:
“自然是學長看着犯困的舞種。”
蕭司彥俯身壓過來,青竹香混着體溫将她困住,拇指蹭過她眼尾绯色小痣時用了點力,“真不巧。”
他拖腔帶調的笑,溫熱鼻息掃過她敏感的耳廓:“我這人就好這口催眠藝術。”
“……”
官清晚擡手好心的整理他松散的襯衫領口,細白手指靈活扣好兩顆紐扣:
“既然這樣,學長看完記得交份觀後感。”
指尖若有似無擦過突起的喉骨,又好心補了句:“字數不用太多,三千字就可以。”
夠他寫個三天三夜的。
“……”
他實驗報告都沒這麼多字。
蕭司彥故作嚴肅,慢慢回答:
“可以,不過……”
他故意停頓一下,讓她有些翹首以盼:
“這三千字抵了我的債。”
債?
她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給他當助理,求她兩次。
“可以。”
完全沒有問題,她不是那種無理的人。
這時,官清晚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
鎖屏界面跳出消息提示:
[我們快到盛京了。]
[大約一小時能到學校。]
南風發來的消息,緊接着又傳了張盛京外環的立交橋夜景。
她還沒來得及回複,攬在她腰間的手又收緊幾分。
蕭司彥的鼻尖堪堪擦過她額面,将對話框最上方“南風”的備注看得清清楚楚,顯然不是“男朋友”之類的稱呼。
他半眯了眯眸,試探性開口:
“朋友要來?”
官清晚不介意他看自己的聊天内容:
“嗯,朋友。”
“我去後台歇會兒。”她說着低頭看細跟鞋,“鞋子有點磨腳。”
蕭司彥目光掃過她垂至腳踝的裙擺:
“一起。”
白色紗料随着動作輕晃,女孩的裙擺恰好擋住腳踝,無法确認腳後跟是否受傷。
兩人并肩走進後台時,場務人員正推着道具箱匆匆穿行。
候場的表演者們捏着節目單反複默詞,卻在擡頭的刹那集體失聲,驚豔之色溢滿眸底。
他們隻是站在紛亂的人流裡,整個空間卻忽然有了焦點。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這種陳詞用在他們身上反而顯得蒼白。
兩人氣質迥異卻莫名契合,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形态,卻在相遇的刹那形成完美的動态平衡。
張揚與散漫的碰撞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和諧,像兩極相觸時迸發的能量場,讓所有旁觀者都成了這場磁場實驗的見證者。
兩人見一群人愣頭愣腦看着自己,蕭司彥率先開口,“我是孟教授叫來調試設備。”
“是這台設備,剛才調試了好久都不行。”有個男生很快反應過來,朝他指了指機器,但心裡不知怎麼有些發虛。
旁邊另一個男生站得筆直,說話有點打磕巴:“我們……可能在接電纜的時候搞錯了什麼,後來信号就時好時壞的。”
“把電纜給我看看。”蕭司彥招手示意他過來,低頭仔細檢查後發現了接頭松動的問題,“連接時沒固定好,信号才會不穩定。”
一旁的男生們圍攏過來,紛紛低下頭詢問:“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蕭司彥環視着後台環境,目光忽然定格在角落。
他快步走向那堆盤踞在地的線纜,提出思路:“既然要配合藝術節主題,不如給這些電纜做外觀改造,讓實用線路變成可互動的裝置藝術。”
“先别急着搞創意!”抱着控制主機的男生擡腕看表,“所有設備必須趕在開幕式前完成聯調。”他邊說邊将測試儀拍在桌面上。
蕭司彥接過遞來的紮帶,黑色束線在他指間翻飛成規整的扇形,“A組處理主舞台信号傳輸,B組跟着我去布置互動裝置區。”
他将分揀好的線材推給其他人:
“特别注意強弱電隔離,LED燈帶的供電線路單獨标記。
随着最後一條光纖接入交換機,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在控制台響起。
衆人屏息注視着蕭司彥按下總控開關,設備指示燈立即如水波般次第亮起。
這時,校廣播突然響起提示音:
“藝術節的開幕倒計時開始了。”
而坐在沙發上的官清晚正低頭專注手機屏幕。
藝術節開幕倒計時已經開始,觀禮台的音樂聲正穿透玻璃窗湧進來。
她指尖懸在遊戲界面上方頓了片刻,其實她更想去看台看演出,但【顧讓】從半小時前就不斷發來組隊邀請。
想到最近剛說要重返電競賽道,拒絕的話在對話框裡删删改改,最後還是沒有發送。
蕭司彥何時悄然走到她身旁的,她完全渾然不覺,隻是低垂着睫毛操作遊戲。
雖然見過她打遊戲的模樣,卻從沒這麼近距離看過完整操作。
遊戲角色在女孩操控下爆發出驚人戰力,技能釋放與銜接精準利落。
敵方英雄的血量随着她的操作急速削減,水晶爆破前最後一秒,他終于看清藏在戰績欄右上角的ID——單字【晚】。
Victory!
金色勝利标志鋪滿整個屏幕。
官清晚按下電源鍵熄滅屏幕,揉了揉發酸的手腕。
餘光裡忽然察覺身旁多了一道修長身影。
她擡眸,男生垂睫,燈光打過來的刹那,兩人的視線猝然相撞。
很平靜的一個對視,平靜到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都不覺。
直到手機消息提示音響徹,兩人不約而同将視線從彼此身上抽回。
官清晚低頭一看,是南風發來的消息:
[半個小時後能到。]
[好,等你們。]
她按下發送鍵,
肩頭往右側偏了偏,讓出半臂寬的空隙,“要坐麼?”
語氣自然,既沒刻意放軟也不顯生硬,倒像是随手遞了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女孩給機會,自然抓住。
蕭司彥壓根沒個正形的歪着身子,兩條腿大剌剌岔開,膝蓋骨不輕不重撞了下她的。
他手肘撐在沙發靠背上,眼睛倒是沒離開過她發亮的手機屏幕,“單挑敢接嗎?”
氣音含混的像在笑又像在挑釁。
官清晚将手機往旁邊偏了偏,遲疑發問:“你确定?”
她不想欺負弱者。
蕭司彥拖着調子“哎”了聲,突然一把扣住她手腕:“看不起人啊?”
一股混不吝的德行全融在翹起的尾調裡,偏要掌心蹭着她腕骨打轉:
“當年網吧通宵上分的時候,你九九乘法表都沒背全呢。”
“……”
她三歲就能倒背如流了。
況且她确實是擔心他水平,雖說魏景瑞提過他們三年前組過隊,可這麼久沒碰遊戲,手生是必然的。
怕他等會兒輸太慘,官清晚追着自己心思,主動提議:
“你先自己開一局,這樣我也能提前看看你的水平。”
“麻煩。”蕭司彥撈過課桌面上的薄荷糖塞進口中。
他哪有什麼手感可言,不過是想借機和她更近一步罷了。
果然還是高估他了。
蕭司彥的操作簡直沒眼看,遊戲角色哐哐往牆上撞,道具噼裡啪啦掉了一地,混着角色自帶的呆萌音效像隻被踹翻的哈士奇。
“你要看地圖,别隻盯着敵人。”官清晚指尖叩了叩屏幕,看着這貨又撞飛兩個金币。
“我在努力。”蕭司彥拖着黏糊糊的長音,操作杆在他手裡甩得像搖骰盅,角色突然對着空氣來了套連招,屏幕瞬間跳出“技能冷卻”的提示。
他耍賴似的哼笑:“這破遊戲針對我。”
“……”
她不服誰也得服這位傲氣的太子爺。
官清晚伸手要拿他手柄,冷不防被這混球用胳膊肘抵住自己。
蕭司彥歪頭露出虎牙,指尖胡亂戳着屏幕:“急什麼,哥哥我這不是在摸索新戰術?”
角色在他手裡突然卡進牆角,抽搐着開始鬼畜抖動。
“你所謂的戰術就是給牆漆抛光?”官清晚盯着滿地逐漸消散的遊戲道具,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蕭司彥倒跟沒事人似的翹起二郎腿晃悠,黑色耳釘在頂燈下一閃一閃,欠得很。
他沒應聲,這回倒真選了條穩妥路線。
官清晚耐着性子指點:
“卡着CD騷擾完再突進,懂?”
屏幕裡角色跌跌撞撞開始走位,雖說還是時不時往空氣牆上怼,好歹不像之前回回撞成碰碰車。
偏偏在佯攻環節,技能光效“唰”地炸在空地。
官清晚繃着的表情瞬間破功,手背抵着鼻尖悶笑出聲:“學長,擱這兒給空氣理療呢?”
她徑直抓住他手腕往虛拟屏幕拽,帶着他的手指劃向某處:“看,這裡是你要攻擊的目标。”
畫面光影随兩人交疊的指尖明滅閃動,精準鎖定目标坐标。
女孩的體溫透過相觸的皮膚傳遞過來,有些涼,但涼裡透軟,讓人很想一把握在手中。
蕭司彥的視線壓根沒落在屏幕上。
他歪着腦袋睨官清晚的側臉,任姑娘拽着他手指在光屏上瞎劃拉。
指關節故意洩了些許力道,果然下一秒涼津津的手指立刻扣得更緊。
喉結不明顯的滑動兩下,鼻腔裡哼出個懶洋洋的單音,“哦。”
官清晚膝蓋抵住他大腿外側壓過來,目光始終聚焦在遊戲畫面上,指示他繼續推進,“現在團隊需要配合得更好,走位要穩,技能要準。”
蕭司彥聞着她發梢飄來的薄荷味,手底下操作倒沒含糊,硬是把殘血BOSS卡進了地形殺。
全息屏幕炸開煙花特效的瞬間,他指尖蹭過她手心:“這不就搞定了?”
“……”
到底是誰搞定的?
同時,校廣播傳來消息:
“請最後一位表演者立即到候場區。”
“這麼快?”官清晚攥了下演出服腰間的薄紗,喃了聲。
蕭司彥沒忘記,“你朋友來了嗎?”
“我看一下消息。”
她點擊聊天窗口,屏幕上未讀消息确實是零,南風遲遲沒發來消息。
手指懸在鍵盤上停頓幾秒,還是敲出一句:[我馬上上場了。]
等待讓後台的空調冷氣愈發刺骨。
直到場務老師再次催促,她又發過去一條:[是沒找到位置嗎?]
下一秒,聊天框終于彈出新消息:
[大小姐,我們馬上就到。]
[好。]
她快速回複後将手機調成靜音。
能趕上謝幕也好。
轉身想托蕭司彥保管手機,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可能去看台了。
她想。
此時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聲音溫潤的宣布:“有情最後一位表演者,上官清晚帶來的芭蕾舞。”
話音剛落,台下的觀衆如被點燃的火焰,紛紛轉過身來,目光齊聚在舞台上。
高挑身影踏上舞台的瞬間,後排突然爆出一群男生沒壓住的“卧槽”。
“啊啊啊,她真的好美。”
“她也太有氣質了,我一個都快要心動了。”
“我就說,她肯定會是最後一位表演者,絕對是壓軸啊!”
“如果美有名字,大概就是她的樣子了吧。”
蕭司彥在角落的陰影裡嗤笑出聲,單手扯松了襯衫。
他斜倚着牆體嚼口香糖的模樣,倒是比台上天鵝更透着股懶洋洋的痞氣。
“快看,她開始了。”有同學激動的叫了起來,目光更加專注于舞台。
聚光燈在帷幕間切出一道雪亮通道,她慢慢站直身形,踮起腳尖,輕輕旋轉。
一瞬間,周圍的嘈雜似乎都消失不見,整個世界隻剩下她與音樂。
當舞步攀升至最熾烈的段落,目光掠過觀衆席前排。
說好要來的人沒出現,倒與後排颀長身影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猩紅燈光驟然潑滿舞台,她蜷縮在地的身影如同凋零玫瑰,直到定音鼓轟鳴中驟然舒展。
當樂曲掀起驚濤駭浪,官清晚高高躍起,兩次grand jeté橫跨整個舞台,後腰彎折成令人屏息的弧度,脖頸卻保持着天鵝般的矜持。
落地時膝蓋緩沖的震顫傳遍全身。
雙臂高舉成完美的圓形,每個關節都凝結着蓄勢待發的張力。
在舞樂餘韻将盡未盡時,她單腿立于光柱中央。
另一條腿緩緩擡至耳際,薄紗裙擺順着身體曲線垂落。
最後的音符消逝刹那,光束收束前她彎下腰背。
掌聲轟鳴中,媚豔笑容像是畫上去的工筆,嚴絲合縫嵌在瓷白臉上。
如果說美像一首詩,她的美讀一遍驚豔,再讀一遍淪陷。
觀衆久久不能平靜,熱烈的掌聲再次雷動。
“卧槽,這就先完了。”
“啊啊啊,我還沒看夠。”
“能不能在表演一遍,真的好喜歡。”
……
官清晚沖進後台,抓起手機時手心已沁滿冷汗。
微信界面刺眼的亮起,與南風的對話欄裡孤零零躺着個單薄的[好]字。
沒有時間多想,她退出微信,手指發顫的撥通南風電話。
聽筒貼在耳側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等待音持續響着,最後被機械女聲突兀切斷。
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出事了嗎?
連續重撥幾次後,她轉而翻找通訊錄。
北風的号碼同樣無人應答。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又嘗試撥打西風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最後隻能把希望放在東風身上,當聽筒裡終于傳來喘息聲時,她幾乎握不住手機。
“大小姐。”東風的聲線異常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