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麼？”

宋晚穗聞聲，回頭發現秦養玉不知道從哪裡搬了個椅子來，懶散地坐在上面看她。

“你還沒走？”

秦養玉吊兒郎當地笑，“怕你把我家樓點了。”

宋晚穗看了他幾眼，不做聲，隻是邀他來嘗調好的醬汁。

“喜歡這種味道嗎？”

“不知道。”秦養玉懶散地移開了眼神。

小魚卻激動地飛速遊動，轉圈，像打了興奮劑般停不下來，甚至親自趴到碗裡嘗了兩口，一臉滿足地躺回頭頂。

宋晚穗沒當回事，簡單用水沖了下勺子，自己也嘗了一下。

“你幹什麼？”

宋晚穗聽到有點惱火的聲音，擡頭看他，眨了眨眼。

秦養玉看她那跟小貓似得，眼神懵懂又傻氣，又不說話了。

他起了身，面色不虞地走出去。

小魚跟着倒着遊出去，很不舍的模樣。

宋晚穗看不懂怎麼就惹到他了，隻能歸結為自己對人情世故上的事不開竅。

收回視線，發現那個丁主廚也在看她，漆黑鋒利的眸子一瞬就收斂下。

宋晚穗習慣性地環視整個空間，發現除了員工咋呼了點，東西擺放還是井然有序的，沒什麼挑得出來的大毛病。

每個廚師的分區也做得不錯，不論是物品取放還是交流也方便。

所有的管道、竈台、架子都閃閃發光，她忍不住又再擦了一遍自己這邊。

宋晚穗坐上秦養玉之前坐的椅子，等待兩盤清蒸鳜魚出鍋，隻差最後的淋熱油，澆汁。

柔和的自然光穿過窗戶，裹在宋晚穗身上，整個人顯得認真而懶散。

渾身上下透着一種讓人很舒服的氣質。

丁主廚早就注意到秦養玉先走了，他倒是沒覺得奇怪，反而前面少爺坐着一聲不吭地等才吓了他一跳。

他手上動作不停，腦子裡飛速地轉，試圖理順他們的關系好給老爺子八卦幾句。

小姑娘給芩家少爺做魚，秦少爺陪着人來等，等到快可以一起回去時，又氣着跑掉了。

他可親眼看見了，秦少爺離開時眼神十分不善，一看就是被小姑娘惹得不痛快了。

丁主廚理了理這錯綜複雜的線，心情複雜。

“環保局的局長來了。”打荷的取了單子，瞬間壓力倍增。

“哦。”丁主廚沒什麼反應。

“顧家那位也來。”荷主緊張地說。

“哎喲，那趕緊開始，他點了什麼菜。”丁主廚回過神立刻挺直腰闆，嚴肅了幾分。

打荷的趕忙把那樓的菜單遞給丁主廚，看來丁廚這是要優先重點處理他們桌了。

“顧家的哪位？”

“是顧家少爺。照例排了鶴栖堂。”

“哦，哦，也好，”丁主廚激動地說：“對，他跟環保局一起的就沒錯了。半年沒來了，要給老爺子也說一聲這事。”

宋晚穗蒸魚正發呆呢，對面就鬧哄哄的突然炸開了一樣，整個空間瞬間慌亂起來，給她吓了一跳，以為有操作失誤。

“怎麼回事？”她下意識地端出了主廚的架勢，沉聲問道。

見沒人應聲，才想起來這不是她自己的餐廳。

她打了個哈欠，低低地說了句：“要是需要幫忙，随時叫我。”

直到她從鍋裡取出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清蒸鳜魚，丁主廚他們也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甚至還吵了起來。

宋晚穗一邊找人要運送菜品的推車，一邊豎着耳朵聽他們吵的内容。

丁主廚想要點創新，加送幾個新菜以示友好。

副廚覺得要保險，别人沒點就别往上亂添。

宋晚穗想了想她們自己那桌的菜色，頓時面如菜色，也湊了上去，一起讨論。

“要我說，就是給他們來點新菜的震撼！我對我們的菜還是很有信心的，李廚你要相信我。”丁廚頗有氣勢地說。

“老丁，要尊重客人的意見啊，萬一哪裡爆雷了咱們不好交代啊，不要好心辦壞事。”

“唉，這緊急關頭還是聽我的，我經驗比你多多了。”丁廚擰着眉頭，細緻地給魚做調味。

“那多的食材費從你賬上扣好的不。”李廚弱弱地說，手上動作不停。

突然旁邊插了一道細若蚊吟的聲音：“用我這個要不要。”

丁廚吓了一跳，眼睛微睜，“你哪個，你那個也能吃？”

“童叟無欺，包你好吃。”宋晚穗好聲好氣地說。

丁主廚看了她幾眼，粗聲道：“走開，走開，别搗亂了，做好了就拿去你們桌上自己玩。”

宋晚穗不意外，換成她也必定不會把自家招牌賭在外人手裡，更别說重要貴客的了。

她輕聲道，好吧，那我推走了。

推着小車走了幾步，身後傳來“等一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