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未帶楊大少爺第一任少夫人的屍身和牌位過來,卻不知那位少夫人早已跟着他們一起來了。
而現在的楊少夫人,其實是楊大少爺的第四任妻子,此刻見了她來,在她們心中,她不正是第五位嗎?
孟清清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張不了口,想動一動,卻發現連彎曲手指都變得困難。
看着那三個邪祟逐漸靠近過來,她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一時間心如擂鼓。
果然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做,驅除邪祟也不是傳聞和話本裡說的那麼輕松的!
一捧幹果送到了她的嘴邊,一張慘白如紙、口中冒血的臉貼近到她的面前,慢慢的張開嘴:“吃……吃……不會挨打……嘻嘻……吃了……不會挨打……”
孟清清看着面前七竅流血的三張臉,不知為何,心緒竟逐漸平緩下來。
她們對她并無惡意。
一道低鳴陡然響起,随着劍光閃動,那三張臉瞬間消失不見。
孟清清也終于能動了,她緩緩歎了一口氣,回頭看向拔劍出鞘的蕭寒生,“原來驚聞劍出鞘真的會有聲音啊!我能摸摸嗎?”
蕭寒生看着孟清清的眼睛,似是在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歸劍入鞘,“喜歡。”
“我知道你喜歡你自己的劍!”孟清清氣不打一處來,“你一個大男人,還是英豪錄第一怎麼那麼小氣呢?我就是想摸一下,又不是要你将驚聞劍送我!”
“其實本小姐也沒那麼稀罕你的劍,不給摸就不給摸,我的相歡也是世間難得的寶劍,不比你的差!”
孟清清掏出懷中的照靈石,照靈石在她的手心中不停閃動。
這照靈石自從入了楊家就未消停過,她也将楊家上上下下幾乎跑遍了,也沒找到蕭寒生的一魄在何處,不知是她不夠仔細,還是蕭寒生那一魄會四處跑動。
“算了,本小姐也累了,不跟你計較,剛才還是要多謝你。”孟清清收起照靈石道,“走吧,先休息一下,等明日晚間再看這邪祟如何。我們也不急着走,還得等監察司的人過來。”
這監察司直屬皇命,如今歸七皇子管理。
她雖和七皇子自小就有些交情,但那也僅限于朋友之間,七皇子對她自然也無男女之意,怕是也巴不得她不回京城,所以她也不擔心會被監察司的人抓回去。
随着清晨的陽光慢慢将楊家籠罩,打破清晨寂靜的卻非鳥叫,而是接連幾聲屬于人的驚呼與慘叫。
這聲音将孟清清從睡夢中驚醒,隻披了件外衣,便匆匆跑出門去,隻見楊家的下人都亂做了一團。
她抓住一個人問,才得知楊老爺和楊夫人在不久前咽了氣,而楊大少爺因是個癡傻,一切都需有專人伺候,但為他送去洗漱之物的丫鬟,隻離開屋子去端了個早飯的功夫,楊大少爺竟溺斃在了洗臉的銀盆中!
那水并不多,即便埋頭進盆中,隻要頭稍微擡起來一些便不可能淹死人,但就是那麼點水,竟還真就淹死了一個大活人。
蕭寒生就住在孟清清隔壁的屋内,聽到叫喊聲,直接提着出了鞘的驚聞劍,一副要殺光天下歹人的架勢。
孟清清此刻管不了蕭寒生,正要讓人帶她去楊大少爺的屋中查看時,昨日伺候楊少夫人的丫鬟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告訴她楊少夫人快不行了,臨終前想見一面自己的恩人。
孟清清隻得先轉道去了楊少夫人的房間,如昨日一樣,楊少夫人面色慘白的趴在床上,但見到孟清清後,卻露出了一抹平靜而愉悅的微笑,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相見一般。
“孟姑娘,你來了,我還擔心見不到你呢。”
孟清清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
她能說出來的話對楊少夫人來說都太過蒼白,或許靜靜聽着她說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孟姑娘,求您再做樁善事,我死後不想埋在楊家的地裡,也不想埋在我家的祖墳裡……”
楊少夫人的目光慢慢變得悠遠,仿佛思緒飄往了常人所見不到的遠方,“我也讀過書,但沒進過書院,桃花鎮的女子書院有位姓李的女先生待我極好,小時候……小時候我幫家裡做完了農活,就會去書院裡偷聽她們念書。”
“别的女先生都會趕我,隻有李先生在知道我偷學時不趕我,還送了我一本千字文。”
“後來……後來見我學得快,便想讓我進書院,銀錢由她來出,她還為此找了我爹娘,卻被我爹娘趕走了……”
“那時……那時我見到李先生被打,也不敢出聲,再後來……再後來李先生走了,我就再也沒進過書院。”
楊少夫人的聲音越來越輕,孟清清擔心她合上了眼就再也醒不過來,出聲問:“你是想再見一面那位李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