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一看,上面不僅記錄了賄賂官員的錢數,還有楊家替某位京城内的大人物從事非法之行,從中牟取油水的記錄。
楊家留着這些,必然是為了存着保命,那些大人物哪個不是心如海底針,指不定何時就要将楊家做棄子處置了。
但這世事無常,人算不如天算,就像救命的藥草也可能要人命一樣,這保命符也可能變成催命符。
孟清清将東西收起,心中萬分得意,這一番順藤摸瓜的追查,京城内很可能要小小變個天,定能讓她爹娘無暇顧忌她。
隻要拖到七皇子和旁人定上親,她就能安安全全的回家過舒坦日子了。
“你幹什麼?”孟清清奇怪的看向突然朝她走過來的蕭寒生問道。
“邪祟。”蕭寒生道。
邪祟?
哦對,正經事還沒辦,楊家還有邪祟,想來是她方才一直專心找罪證忘了時間,看外面的天色,時辰也的确是差不多了。
孟清清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歡劍,跨出書房大門。
這個時間段,楊家的下人早已各自回了房,連個夜間看守的也沒有,她帶着蕭寒生在楊家又逛了一會,突然一陣幽怨綿長的哭泣聲在整個楊家不斷的回蕩。
孟清清握緊了相歡的劍柄,這世上雖有邪祟,但能影響活人、擾亂世間的邪祟卻極為罕見,若非生前便修習鬼修之道,便需有極強的怨氣或戾氣。
前者尚可自控,後者卻大都受自己生前未解的怨恨所控。
神智好些的是隻尋仇怨之人,已無神智的不僅會濫殺無辜,甚至連自己真正的仇人都忘了,隻憑這滿腔怨憤行事,若不除去,便會成一方危害。
楊家的算哪種,她不清楚,能否應付得了,亦未可知。
不過她現在有些信蕭寒生當真是傳聞中那樣的人物,雖還神智不全,但必能有所反應,實在不成,她還能跑。
她不知自己的武功修為能在英豪錄上排第幾,但若他日月明樓能出個輕功錄,她必然能進前十,這可是她自小為避免有仇家上門被逼着練出來的。
楊家四年多來,無人敢探究這哭聲的來源,孟清清卻帶着蕭寒生循着哭聲慢慢找過去,陰冷的月光下,二人的影子不斷拉長。
楊家太大,她還找錯了好幾次地方,所幸這哭聲連綿不絕,聽聞一直要到雞鳴時才會停下,這時間上也不會太緊迫。
孟清清最後找到的地方,還是他們白日裡去過的一處老地方,正是楊家祠堂,這哭聲的來源也正是來自這楊家祠堂。
孟清清看了眼身後的蕭寒生,說不怕是假的,犯人、死人她是見多了,邪祟還真沒見過,也不知這刀劍對邪祟可否有用。
但這來都來了,總不能打退堂鼓。
此刻天上無星無月,四周一片漆黑,唯有綿綿不斷的哭泣聲盤旋于耳,孟清清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推開楊家祠堂的大門。
祠堂内漆黑一片,幽怨的哭聲不知何時消失無蹤,寂靜的讓人心慌。
孟清清踏入門内,隻一瞬,供在各個牌位前的蠟燭突然亮起。
忽明忽暗的火光将祠堂照亮,她的面前出現了三個蓬頭垢面、七竅流血的女子,她們又開始哭,血淚從眼眶中不斷湧出遞到地面上。
原本被楊夫人白日帶來放在茶幾上的幹果撒到了地上,孟清清定睛去看,盡是些幹癟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她們将地上的幹果抓起往嘴裡送,嚼的口中鮮血直流,但那些被她們吃進去的幹果,卻毫發無損的從她們半透明的身體滾落到地上。
如此周而複始,她們突然又不哭了,反而看着孟清清開始咧嘴大笑,“第五個,第五個……第五個來啦,嘻嘻嘻……”
“五妹妹哈哈……是五妹妹,生啊,生啊嘻嘻嘻……”
什麼第五個,什麼五妹妹?
孟清清沒有聽明白,但一低頭,卻見自己不知何時被換上了一身鮮紅如血的嫁衣。
眼前的三個女子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她也還未聽聞楊少夫人離世的消息。
難不成這桃花鎮上的人所說的楊家的前兩任楊少夫人,是楊家來到桃花鎮後才為人所知的兩任楊少夫人。
但實際上在楊家未到桃花鎮前,楊大少爺便已經有一位少夫人了,隻是在還未到桃花鎮時便離世了。
想來這離世的原因,必然同樣是“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