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書裡描寫得一見鐘情完全不同,所以至少可以确定一點,世界對他的控制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這樣便好說了…
不如,殺了他吧?
略長黑發下的青年歪了歪頭,露出一雙精緻冷淡的眉眼。因為血色不足,鋒利的攻擊性減少,竟顯得有幾分乖巧,令人全然無法想象他腦海裡在認真思考如此可怕的内容。
不過僅過半分,殷肆雲便放棄了這個想法,首先不知道渣攻這個主角的重要性,殺了他是否會讓世界崩塌;其次,這似乎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東西超出他的掌控範圍。
于是生來高位的小殷總,有了幾分誰與争鋒的好勝心。
賤受啊,不知道最後賤的,會是誰呢?
他唇角不禁染上一點嘲弄的笑意。
殷肆雲的五官十分秾稠昳麗,卻常年面無表情,加上周身久居高位的冷厲氣質,此時淺笑,使得整張臉猶如寒冬過後春意盡顯般明豔動人。遺憾的是這不過昙花一現,還沒來得及等人細品,紅鸾桃花貌又恢複了冷若冰霜。
但從古至今,越是危險、難得的美麗便越吸引人想要靠近,這也是書裡渣攻為他瘋狂的一大原因。
——想要馴服桀骜的玫瑰,就得先拔掉他身上所有刺。
拔刺麼…
回想起夢裡渣攻那些所作所為,殷肆雲眸色漸變幽深。他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真絲被面,突然發現無名指關節在細微抽搐,似乎是車禍後遺症帶來的神經性震顫。
!
殷肆雲忽然有些急切地掀開被子,将久未活動的雙腳移至地面,感受到從地暖傳來的熱意和知覺,松了口氣。還好,四肢沒有問題。雖然書裡也說他這次車禍并無大礙,但殷肆雲從來都隻要自己确定了才相信。
誰知道狗血作者說得沒有大礙是什麼程度呢?
“老闆!”
陳秘書被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吓一跳,趕緊去扶,然而更快的是剛才還在幾米之外躊躇不前的黑皮男人。
幾乎是眨眼之間,殷肆雲身上便多了一條裹住自己的幹淨且帶有清香的毛毯,以及那挨着地面還沒一分鐘、光裸的腳踝上,看起來圖案粗糙、明顯是手織的柔軟羊毛襪——至于陳秘,在查斯特滑跪下來給自家總裁穿襪子後便識趣地退了出去,但一步三回頭。
還得是年輕人動作快啊,chua一下就過來了。
陳秘回想了下這幾天對方的所作所為,有些悲哀地想,不會也chua一下把他的工作也搶走吧?他要不要也去練習下啊?
哎,做秘書難,做殷總的秘書更是難上加難!
"簡先生很熟練啊。"
平心而論,毛絨絨的小兔子羊毛襪醜是醜了點,但看得出很用心。不過這并不妨礙殷肆雲故意踢開襪子,将瓷白足弓碾過對方僵在半空的手背,嘲道:“這就是你的手段嗎?”
“看起來有些無聊呢。”
高高在上的俯視視角,他可以清晰看到随着這些動作男人發生的一系列變化,他的喉結在劇烈滾動,身體緊繃,和這隻故意羞辱的腳形成極緻反差膚色的臉透出了莫名潮紅。
殷肆雲心裡微動,有些想要将腳直接狠狠踩到那團紅上,用力拍兩下,再用更嘲諷的語氣問“你在想什麼?”“嗯?你配嗎?”的沖動。
但如果真那麼做,即便隐忍的男人再咬緊牙關,也隻能潰不成軍了,所以幸好,頭次見到醒着的雌主大人的雛雄,因為主人的大發善心,沒出更大的糗。
“對不起…雌主大人,都是我的錯。”
“我以後會做得更好的…”
話落,光速認錯的查斯特想來把光子槍崩死自己了,憋了這麼久,竟然憋出了兩句這麼無聊的話!
明明雌主大人剛剛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有趣些,根據雄蟲義務教育的指導,他應該嘗試些别的侍奉方式——有些雌主有專門的侍衣仆蟲,确實不需要專門為了情愛方面設立的雄侍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而是更直接、更有趣的方式。
雖然合格的雄侍應該包攬主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如果主人不需要,雄侍們需要重新調整自己的義務。
全A* 成績畢業的雛雄看着依舊踩在自己手上、似還有香氣飄來的溫軟玉足,此時十分難過且遺憾地道:“對不起,我以後會更注意自己的本分的。隻不過這裡的醫者說您還需靜養,不能着涼,所以還請您不要下床走動,有任何吩咐直接告訴我就好!”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您,但如果您堅持,可以由我抱着您……”
“嗯?”
好巧不巧,因為廚房高壓鍋突如其來的尖鳴聲而感到有些不适的殷肆雲并沒怎麼聽到腳下這條越說越不好意思而小聲,卻又無師自通想要給自己謀福利的可憐蟲的話,尤其是“雌主大人”這個詞。
“你抱我?”
依稀分辨出這幾個字的殷肆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在那個覺醒意識的夢裡,渣攻唯一一次抱他是為了祈求他繼續留在他身邊,而他因為這個輕飄飄地擁抱,就原諒一切,忘了一定要離開的決心,重新回到了心甘情願被虐的軌道。
而現在的簡桢,那個本該高高在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主角攻——明明他還什麼都沒做——就跪在地上,低聲詢求是否可以讓他抱他走動,好讓他靜養。
簡直,就像條狗。
還是最賤最不值錢的那種。
和夢裡的情形毫無關聯。
一瞬間,殷肆雲腦海裡閃過很多,對方是不是也覺醒了?那為什麼會完全相反?還是有别的陰謀?
殷肆雲從不吝于叵測他人惡意,至于也有可能的、也許對方本性如此被本能畫上了大大的叉,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越是無緣無故的好,越藏着能穿破心腸的毒。
而他,必定不會沾上這種毒,成為被腐蝕的枯骨爛骸。
不知想到什麼,殷肆雲眼中染上一絲興味,俯身勾唇:“這就是你的手段嗎?”
“我很期待,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