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纖長柔軟的鴉睫掃在粗砺掌心,如同蝶翅略過,帶來細密的癢意,一直酥麻至雄蟲心裡。
查斯特被燙到似的緊急收回手,殷肆雲眯了眯眼适應光線,待視野恢複,發現白洵止已不在附近。
“跑了?”
低低的聲波震動空氣,白霧在他眉骨處洇開淺淡的陰翳。
殷肆雲沒有出乎意料。世界意識搬來的救兵,哪是那麼輕易殺死的。
他也許都根本沒被子彈射中。畢竟,白洵止身懷絕技,奇奇怪怪的東西又那麼多。
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再見。
就是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後手。
使用者離去,用作障眼法和迷醉藥的白霧也逐漸散開,地下車庫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殷肆雲回到電梯口,看見消失的保镖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正扶着腦袋迷迷糊糊起身,竟完全不知境況如何。
他把自己不受影響歸結于血誓的功勞,而保镖皆為普通人,小殷總明辨是非,固然不會怪罪。
他反倒松了口氣,還好“白月光”沒有喪心病狂到把無關人士都“掃除”。
——若是白洵止知道殷肆雲的想法,估計又要委屈巴巴地喊冤。他雖善殺,但并非濫殺無辜,何況殺掉這些npc對他的好處為0。白洵止最不愛幹的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意識回歸後的黑衣保镖們對他們明晃晃的失職感到羞愧,幸好老闆沒出什麼事,不然就算内疚一輩子也于事無補。
一行人上了樓,收到訊息的陳秘書匆匆趕來:“殷總,那個号碼…”
“沒事,已經結束了。”
“好。”
這是常有的事,陳秘書并不因做無用功惱怒。
他甚至沒有過問殷肆雲帶這麼多保镖去地下室幹什麼。
總裁秘書室室長,除了工作能力,情商、心思和抗壓一樣都不能差。
譬如現在,陳秘書手臂上就挂着一條駝色羊絨披肩,并在行走間自然地替青年披上。他指尖刻意避開那截瓷白的後頸:“天氣預報說今天降溫,您剛出院,還是要多愛惜身體。”
“謝謝。”殷肆雲接過好意。
他身後,無人在意查斯特緩緩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雄蟲的黑色沖鋒衣外套被血液浸髒,已無法為雌主大人穿上。
但查斯特看了眼貼心的陳秘書,比起嫉妒更多的是慶幸。雌主大人不會着涼就好。這次不是他也沒關系。
以後都是就行。
雄蟲暗忖時,幾步外的陳秘書心中莫名又湧上種工作不保的危機感。他惡寒地抖了抖,加快速度跟上走在最前面的青年。
“你也多穿點。”總裁大人很人性地體恤下屬道。
“好。”
雄蟲袖子底下無意識摩挲布料的手一停。
白洵止隻是個插曲,對于殷肆雲,尚有許多人和事需要忙碌。
聯通天誠AB棟的玻璃廊橋上,盤靓條順的小殷總腿長步子快,走起路來帶過一陣香風。
在正式場合,他偶爾會噴一點如白檀、雪松的清淡木質香,但查斯特鼻頭聳動,聞見的卻是一股十分濃郁熟悉的氣息,似蜂蜜般的甜膩中蘊藏着幾絲辛辣。
令人陶醉的香味源源不斷地從青年身上飄來,很獨特,雄蟲一下就認出來那是雌主大人分泌的信息素味道。
而信息素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能傳遞信息。查斯特腦子裡隐隐約約有個念頭,可普通血誓的聯接還不夠,他不明白具體是什麼。
雄蟲越想探究越恍惚,直到他被這道香氣熏得滿臉通紅,不知不覺和雌主大人單獨共處一室,才從對方一言難盡的目光裡回過神。
查斯特有所感地向下望了眼,下一秒,本就爆紅的臉更加無地自容。
他居然……!
男人下身的寬松運動褲都擋不住異常挺括。毫無所知的始作俑者收回眼,霜冷冰清的容顔不加掩飾地露出嫌棄神色,“啧。”
“需要我替你管麼?”
查斯特窘迫地低下頭:“對不起。”
第二次了。
他第二次在雌主大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誰能不對小殷總犯錯呢?
查斯特剛用盡自制力忍住一點,就在青年一句“過來”下丢盔棄甲。
他徹底失敗。
“先去換套衣服,臭死了。”
雄蟲聞言,迅速在休息室沖了個澡回來。可哪怕他洗得是冷水澡,待單膝跪下,某個部位卻依舊高高站立。
雖然是他喚人近身,但青年執筆翻看文件,晾了已藏好傷口、換上幹淨衣物的男人許久都沒有理會。
水晶吊燈在他眉弓投下細碎光斑。殷肆雲交疊起雙腿,棕色布洛克鞋尖若有似無地蹭過雄蟲膝蓋。
空氣中的蜜霧越發香濃,查斯特貪婪地吞咽着,卻得不到滿足,凸起的喉結在青年刻意的忽視下艱難滾動。
他看着殷肆雲接過咖啡時小指上的黑曜石尾戒,看見薄唇觸碰杯沿時水色潋滟的反光,看到随着吞咽動作滑動的軟骨在扣子緊系的領口下顫動。
然而殷肆雲神情坦然,完全不顧直勾勾緊盯着他的視線,仿佛面前跪下的高大男人根本不存在。
直至在雄蟲已完全卸下鎮定僞裝的某一刻,桌下硬底的手工皮鞋忽然擡起,用力地朝那處精确踩下,并左右碾了碾。
“蒽…!”
被突如其來的懲罰刺激得不行的查斯特瀕死般的頭顱後仰,他下颚繃直,緊抿的唇間忍不住溢出聲沙啞喘息。
雄蟲咬着牙,額頭滾下一滴汗珠,落在青年纖塵不染的鞋面上。
殷肆雲坐在寬闊辦公桌旁的旋轉椅上,背後是離地幾百米的清晰落地窗,從高層俯視,底下的風景一覽無餘,但從外界看,單向透視玻璃隔絕一切。
來來往往的人們不會知道,向來隻有公務的總裁辦公室内發生着這樣一幕。
在他們心裡,任何關于情/色的東西都和那位高不可攀的禁欲青年沒有關聯。
也許有少數被精心挑選的幸運者會反駁,那是你沒見過他動欲的模樣。
但沒有人會說,他見過青年動情。
即使現在,殷肆雲也僅僅剛達到前者。
他是人,當然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