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老糾結這個?”
“好奇啊!”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的話,那确實是親戚。”西澤爾拍了拍金發雌蟲的肩,語氣頗為無奈:“行了,你就别糾結這個了。宴會馬上要開始了,你先到正廳去吧,我上去找維恩。”
他們倆個再磨蹭一會兒的話,今晚的主角就要錯過登場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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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枚胸針好看,還是另一枚好看呢?”維恩自言自語的舉起兩枚風格迥異的胸針,站在鏡子前反複比劃了好久。
感覺選不出來……
算了,随機抽一個吧!
維恩别好了那枚幸運的胸針,又仔細整理了一下發型,這才準備打開房間門出去了。
剛一踏出衣帽間的門,維恩就見到了熟悉的蟲。
“西澤爾哥哥!”
西澤爾笑了起來:“您準備好了嗎?”
“其實還是有一點緊張的啦!維恩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我不會跳舞……”
雖然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但西澤爾還是聽明白了,于是出言安慰道:“踩到腳是很正常的呀,我以前練習的時候也總是踩到負責教學的老師的腳,給他氣的當天就辭職了,說他甯願喝西北風,也不願意再教我了。”
“那之後呢?他真的去喝西北風了嗎?”維恩好奇的問道。
西澤爾聳了聳肩:“那倒沒有,他後來又回來教我了,畢竟真讓他去喝西北風,他又不樂意了。”
……
“根本沒有蟲跟我說過要跳開場舞的事情,他們都默認我知道了!但實際上我不知道,而且壓根沒練過交際舞啊!”維恩一想到等會的舞會,頓時又變得憂愁起來。
到時候在負責提供氛圍感的燈光照射下,别的蟲都翩翩起舞了,隻有自己在瘋狂踩舞伴的腳,那不就完蛋了嗎!
他倒不是在意作為自己舞伴的那隻雌蟲會不會腳疼,畢竟以自己的力道而言,就算蹦起來踩,對于那些雌蟲來說也隻是撓癢癢罷了。
但是他在意自己的形象啊!生日宴會上狂踩舞伴的腳,怎麼看都不是一件好事吧?要是被哪個多嘴的傳出去,那就更糟糕了!
維恩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很恐怖,臉色也不大好,一副快要哭下來的樣子。
這可把西澤爾吓壞了,把維恩抱在懷裡輕輕拍着背,跟哄小蟲崽似的:“别擔心,您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但是我不會跳舞,隻會踩别的蟲的腳,他們如果跟其他蟲說了怎麼辦……”
“我會陪您跳開場舞,您隻需要牽着我的手,其他的全部交給我就好了。”西澤爾輕聲道,他再次張開了掌心,一如既往的耐心等待着。
維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遲的看向身旁的銀發雌蟲,他的神情跟他此時的動作一樣,是溫和而堅定的。
雌蟲有一雙藍眼睛,讓維恩突然想起了邊境那片偶爾才會出現的藍色天空。
在邊境星座中的每一顆星球裡,每天都會有很多蟲死亡,也許是因為星盜的襲擊,也可能是被戰争所波及……各種各樣的原因太多了,但最後的結局都隻有一個 。
他們死了,連姓名都沒有蟲會記得。
那時的維恩跟他的雌父居住在邊境星座中的一顆小星球裡,每天跟那裡的其他蟲一樣,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那裡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極少會有晴天。大家閑暇時會聚在一起聊天,比如說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準備吃什麼……什麼都聊,但大家從來不談論未來,因為“未來”太過虛無缥缈了,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昨天還跟你揮手道别的朋友,可能今天就永遠的閉上了眼。
今天還站在一起聊天的蟲,也許明天就死在了悄無聲息的角落裡了。
在混亂的邊境星座裡,生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死亡總是如影随形。
生活在邊境的蟲光是活着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當時隻想活下去的維恩根本想不到,在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來到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主星。
他不再需要躲躲藏藏,可以不做僞裝的走在大街上。
他随時都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和湛藍色的天空。
他可以去讀大學,可以找一份喜歡的工作,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維恩終于獲得了談論“未來”和“願望”的資格。
貝特利爾星跟邊境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這裡的一切都讓維恩感到新奇。但與此同時,對陌生事物和環境的不适應,也在維恩心裡埋下了恐懼的種子。
他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為了融入主星的生活,他要花三倍、七倍甚至十倍的時間來适應,為了顯得合群,自己學習了許多根本不喜歡的東西。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标準模闆”,任誰見了都要誇贊幾句。
可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如果連自我都放棄了,那我還能算活着嗎。
……
維恩突然就不再糾結了。
他隻要做自己就夠了,至于别的蟲怎麼看自己并不重要,想要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就要有被讨厭的勇氣。
更何況他們的讨厭甚至不會讓自己少一枚星币。
維恩沒有去握西澤爾的手,而是将整隻蟲埋進了他的懷裡。
“西澤爾,我等下要踩你腳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