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妍并不知道,他對陳嘉澍的愛滿到溢出,那些書信早就寫好,隻是總是找不到機會送出。裴湛很謝謝儲妍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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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結束後有個高二學生的成人禮。臨近高三,大家的接近成年,學校也會集中辦成人禮,給枯燥的高中生活增添樂趣。
陳嘉澍的媽媽祝小憐幾年前就已經出家,她在國内修行幾年又去了美國,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陳國俊生意繁忙,沒有趕回來,但是叫人給他們置辦了一身西裝。
攝影社的同學在拍照,陳嘉澍被幾個同學湊在人堆裡拍照,裴湛看着陳嘉澍,有點膽怯地不敢上前。他們沒有家長到場,兩個人各自站在人堆裡。
陳嘉澍遠遠和孤零零的裴湛對視,第一次感覺到同病相憐這個詞的可惡。
他們同病相憐,又天差地别。
陳嘉澍這樣優秀的人,哪怕沒有父母的陪伴也依舊衆星捧月,在這場成人禮上,他不論是作為寰宇集團少東家還是作為華騰的學生會主席及今日雙語演講的主講人都很耀眼奪目。
裴湛才是真的躲在角落無人問津的那一個。他本就沉默寡言,哪怕陳國俊和疼愛陳嘉澍一樣疼愛他,給他配了和陳嘉澍一樣的衣裝,他也不能像陳嘉澍一樣光彩。
成人禮在學校禮堂有一場舞會。華騰很注重學生課餘生活的豐富,又因為校内出國留學者衆多,對社交禮儀教學得十分詳細,他們成雙成對地跳着圓舞曲。
家長一邊孩子一邊,各自愉快地同進晚餐。晚宴之後,孩子們兩兩一對跳着華爾茲,陳嘉澍自然也找儲妍跳舞。
儲妍今天穿了一件高訂晚禮服,出自意大利一位名師之手,純手工制作,上面一顆鑽石都要兩三萬。
她紗裙優雅地在人情中轉圈,好像一朵盛開的紅玫瑰。陳嘉澍紳士地給她提裙擺,攝影社的同學在他們下場的時候摁下了快門。
般配。
很土的一句形容。
但是看見的人都這樣說。
隻有儲妍的母親面露擔憂。
在成人禮結束的那天晚上,裴湛遞了個書包給儲妍。她拉開拉鍊,翻動半天,說:“這麼多封?”
裴湛點點頭。
他所有想對陳嘉澍說的話都在這裡了。
把這些交給儲妍就是意味着他死心了,他不會再愛陳嘉澍。他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儲妍抱着書包很高興:“那就謝謝你啦。”
“就這麼多封,以前寫的,後來寫的,以後……我不會給他寫情書了,”裴湛推了推眼鏡,“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可以試試自己寫。”
儲妍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看着他,敏銳地感覺到了眼前人的難過。
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始作俑者是自己,隻好說:“這樣啊……”
儲妍抱着書包,試探地說:“你是不喜歡他了嗎?”
裴湛很難說出這句話,他隻是磕巴着說:“我會努力不喜歡他的。”
明明說的是會放手,可話裡話外都是不舍,儲妍沒辦法地看着他,可這個世界就是殘酷的,自己心愛的東西不去争取就會被拿走。
儲妍有點憐愛地看着他:“那你要加油哦。”
裴湛艱難地擠出笑:“我祝你們幸福。”
儲妍眉眼彎彎,說:“我會的。”
裴湛點頭,然後逃避一樣地離開了。
說不喜歡這件事對十七歲的他太難了,雖然很多年後面對這樣的境地他也沒多少長進,但他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措。
無措地撒謊,無措地嘴硬,再無措地逃跑,說完話的裴湛像是落荒而逃,他一路疾行,遠離人群,怕自己晚一步就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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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禮結束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一班出國的人不比國際班少,班都開不起來,暑假留下的人都被分到了别的班補習。
裴湛被分到了理科五班去上課。
公寓裡沒有陳嘉澍的身影,一時間空得可怕。裴湛有時候做完題,想給陳嘉澍發信息,以寄住在他家的一個朋友的身份,但他拿起手機,想半天也不知道該發什麼。
他失去了陳嘉澍的一切聯系,畢竟陳嘉澍除非腦子壞了,否則不會主動聯系他的。
直到開學的前一個星期,他收到了關于陳嘉澍的消息,不過給他發消息的不是陳嘉澍,是儲妍。
不知道這兩個月她遭遇了什麼,隻在淩晨給裴湛發了三條信息。
[書呆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喜歡陳嘉澍了]
[他這個人實在太自私,像個沒有愛的怪物]
[真的喜歡他會很苦的]
裴湛看着消息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怎麼回,隻是在這些信息裡隐隐知道陳嘉澍要回來了。也對,新學期開始,學生都要回來的,他總會和陳嘉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