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站在公寓門口。
他甚至沒想明白自己要怎麼面對陳嘉澍。昨晚是陳嘉澍對他的第一次邀請,可裴湛就這樣把這件事搞砸了。
可能他确實不是個有用的人,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裴湛伸手摁上密碼鎖。
滴。
指紋很快識别成功。
屋子裡沒什麼聲音。
裴湛忐忑地走進屋子,無機制的地磚被擦得锃光瓦亮,幾間卧室的門打開着,陳設被擺放得一絲不苟,沙發地毯都被熨得平平整整,大概是阿姨上午來收拾過,公寓裡整潔得像是沒住過人。
陳嘉澍不在家裡。
裴湛在鞋櫃裡看到了他的拖鞋。
這雙拖鞋讓他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
裴湛心裡居然有點慶幸,陳嘉澍不在家裡。也對,今天是周一,他應該去學校念書的。
昨晚的事情讓他本能地逃避。逃避可恥,但有用。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爽約陳嘉澍這件事其實應該早點去解決,懸而未決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沒什麼好處,但現在實在不是解決的好時候。
一日一夜的奔波下來,裴湛太累了,他暫且還沒法應付那些情緒,所以他隻能先逃避。
裴湛把包放到書桌上。
本來他還想沖個澡,但是困意像海浪,綿綿不斷地朝他湧來。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到了熟悉的住處,一直所擔心的陳嘉澍又不在家裡,所以裴湛緊繃的情緒很快松懈下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四肢有千斤重,坐在床上,竟然有些走不動路。
裴湛幾乎沾到床就陷入了睡眠。
他真的太累了。
……
再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不知道幾點了。
裴湛有點難受,他想坐起來,掙紮了兩次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他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力氣坐起來。
眼前的天花闆忽遠忽近,裴湛隻能感覺到自己腦袋發暈,四肢乏力,就連露在外面的指尖都是涼的。
裴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有點燙。
不知道是他指尖太涼,還是他的額頭真的太燙。反正那個溫度摸起來有點吓人。
裴湛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他找到自己的手機,摁電源摁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沒給它充上電。
手機很快被裴湛丢到一邊。
一種無力感漸漸包圍了他。
就算充上電了又怎樣呢?
他也沒什麼人能聯系的,也沒什麼人能求助的。他隻有他自己。
大概是生病的緣故,裴湛真的有點脆弱。所有的負面情緒好像在這一刻洶湧地蓋過來,幾乎快要吞噬他。
他迷迷糊糊閉上眼,正要再睡過去,一隻溫熱的手貼上他額頭。
陳嘉澍的聲音響起:“你怎麼還在發燒?”
裴湛疲憊地睜開眼:“哥?”
他聲音太虛弱了,說話簡直像歎息。
陳嘉澍垂眼看他:“你再不醒我就要叫醫生過來看你了。”
裴湛有點懵懵地擡眼看他,問了個掃興的問題:“哥你怎麼沒去上學?”
“晚上七點半了,”陳嘉澍有點無語地笑起來,“學校早放學了。”
裴湛有點愣愣地看他:“這樣啊……”
大概是發燒的緣故,裴湛的眼睛濕漉漉的,目不轉睛盯着人的時候就像隻被丢掉的小狗。他縮在杯子裡的模樣又安靜又乖順,看起來實在讓人心疼。
陳嘉澍與他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相接,沒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
他心軟了。
面對這樣的裴湛,他還是心軟了。
……
其實陳嘉澍今早出門的時候還生氣。
裴湛昨夜到最後也沒有來。
陳嘉澍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能比他的意願還要重要?裴湛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既然喜歡,那為什麼把他放在第一位也做不到?陳嘉澍昨夜一直等他到快一點,天大的事情也該辦完來了,就算裴湛不肯來,為什麼一個理由也不肯給他?
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讨厭。
長大的這十八年,陳嘉澍好像一直在被人抛棄,他爸是這樣,他媽是這樣,現在半路殺出來的裴湛也是這樣。
既然他們都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那有什麼資格說愛他?
相處這一年,陳嘉澍不喜歡裴湛,但也多少了解眼前這人的脾性。裴湛的性格固執古闆又内向,很難融入群體,他昨夜把裴湛叫過去其實根本不是為什麼過生日。
他隻是想讓裴湛慢慢走進他的生活,認識他的朋友,至少讓裴湛别再形單影隻。
這樣一件小事,裴湛也做不好。
大概他真是個蠢貨吧。
陳嘉澍有點心煩地想。
……
昨夜的最後,徐家皓叫陳嘉澍去外面酒吧通宵。
他們都成年了,已經有胡作非為的能力,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擔責,當然要趁着年輕放縱一把。
徐家皓和幾個好事分子叫嚷着要訂包間。
但是陳嘉澍拒絕了。
他和徐家皓道别,打車回了公寓。